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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雪落满了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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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了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都还没吃晚饭后,他们俩都被秋子请进了家里。

“正好我也没吃呢,不如一起用餐吧?”秋子笑着提议。

很少有人会拒绝秋子,太宰治不用说了,他来秋子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蹭饭的。

中原中也原本想要拒绝,但在太宰治挑衅似的言语,诸如“可恶啊小矮子为什么要妨碍我和秋子共进晚餐”、“和中也一起吃饭胃口怎么会好?”,中原中也捏紧拳头,答应了下来。

“真是不好意思啊,太宰,为难你和我一起吃饭了。”

中原中也攥着太宰治的衣领,神情是不可描述的恐怖。

太宰治捂着脸,整个人沉浸在消沉里,“糟糕,实在是太糟糕了……中也你就是蛞蝓星球派来打扰我美丽夜晚的杀手吧?”

“哈?哪里会有那种星球?”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你的美丽夜晚难道不应该是在河里发臭一晚上吗?”

秋子准备得差不多了,她端着一口铺满红色肥牛卷的锅走出来。

“久等了吧?稍微准备了一下,希望能合你们的胃口。”

因为考虑到青春期男孩子的胃口,秋子特地准备了超大份寿喜烧。

中原中也立马放开手里恶心吧啦的太宰治,他站起来,帮秋子把锅端到桌上。这口锅口径不算大,但中原中也端在手里,却感到沉得厉害,上面鲜红色的肥牛堆成了小山,可想而知,这一锅寿喜烧料有多足。

“秋子,秋子——有蟹肉吗?”太宰治围着秋子转。

秋子笑着点点头,“有蟹肉炒面,上次太宰君不是说味道不错吗?”

太宰治欢呼了一声,立马跑向厨房帮秋子把菜都端出来。

中原中也把寿喜烧固定在火炉上,他有些意外地看向跑到厨房去端菜到太宰治。

老实说,不是他的偏见,而是太宰治就有这么的欠揍(真的不是偏见吗?),太宰治绝对是那种能偷懒就偷懒到底的人,没想到这家伙还是知道帮忙的。

秋子准备了寿喜烧,姜烧猪肉,饺子,烤鱼,炒青笋,白灼西兰花,还有蟹肉炒面和米饭。很难想象,这是她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的。而且她取下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挂着笑容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儿疲惫之色。

真是了不起……

中原中也看着满桌子的菜不由得想到。

“希望这些菜能符合中原君的口味。”秋子跪坐下来,“实在是太感谢中原君一路上的帮助了。”

“太客气了。非常感谢你的招待。”中原中也立马道谢,他压低了一下帽子,“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太宰治在一旁扭来扭去,像一只不安分的猫,“我呢?我呢?秋子,我呢?”

他蹭到秋子身边问,“为什么秋子没有问我合不合口味?”

中原中也在一边听着太宰治令人作呕的撒娇语气,拳头默默地梆硬。

“那当然是因为太宰君和我吃过好多次饭,我已经很熟悉太宰君的口味啦1

秋子笑吟吟地答道。

太宰治立马舒坦了,他开开心心地把大半盘的蟹肉炒面夹进自己碗里,顺便还把蟹肉都挑出来。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那副幼稚鬼护食的模样,眼角抽了抽。有的时候,哪怕是熟知太宰治恶劣本性的中原中也,也会分辨不出来太宰治这么爱演究竟是为了什么。

中原中也碧蓝的眼睛在桌子对面的秋子和太宰治身上转了转。

太宰治正用那种恶心的、黏糊糊的撒娇语气对秋子说最近真的好冷啊,他差点都感冒了。秋子关心地问他有没有穿好厚衣服……

太宰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

中原中也有些疑惑,难道说有什么任务?

于是,中原中也的目光又在秋子身上停留了片刻。在中原中也看来,秋子是那种很传统的日式美人,面容温婉,双眼如水,说话轻声细语。

在中原中也敬重的人中,红叶姐表面上也是这一类的女性,但相比起实际飒爽利落的红叶姐,这位叫秋子的小姐普通得没任何特色。中原中也不知道太宰治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位女性产生兴趣。

不管怎么看,她也只是普通的糖果铺老板才对,难道她有什么值得获取的情报吗?

思考无果后,中原中也决定一会儿单独询问太宰治。

寿喜烧被煮得咕噜咕噜冒泡,昆布高汤在久沸之后冒出鲜甜的香气。红色的肥牛已经被煮成了棕色,下面铺着的金针菇、玉米还有白菜都熟透了,散发出热腾腾的香。

秋子喜欢在冬天时吃寿喜锅,在热气腾腾里度过冬天在她看来是一件极其美好的事。

就和在暴风雪天气里大家一起烤火炉闲聊一样,都是极其美好的事情。没有天寒地冻,也没有食不果腹。

在过去几年里,她总是和乱步、福泽还有晶子一起,大家围在一张小桌上一起吃,把寿喜锅里和富士山一样高的肥牛卷都涮完。

不过今年不一样,今年侦探社的收益不错,乱步他们组织侦探社的事员一起在海边过新年,相当于是度假了。前几日乱步和晶子还来找里秋子,希望她和他们一起去。

但秋子有自己的事要做,也只能遗憾拒绝了。

本来以为今年新年吃不了寿喜锅了,没想到居然还是吃到了。秋子看看身边的太宰治,又看了看对面的中原中也,在心里感叹自己真是幸运。

有人陪着一起吃寿喜锅什么的,实在是太好了。秋子心想。

秋子的手艺很好,至少这一顿吃下来,并不输于外面任何一家餐馆。

饭桌上,太宰治难得没有作妖,他不作妖,中原中也就不会和他对掐,他们俩不对掐,氛围自然不错。

“太宰君和中原君是好朋友吗?”秋子放下筷子问道。

中原中也还没来得及回答,太宰治抢先一步,“怎么可能啦,秋子。我和中也连朋友都谈不上,怎么可能是好朋友?”

面对太宰治这样带刺的话语,中原中也眼皮也不掀,“真是太感谢了,和你这种人成为朋友,不知道会是多大的灾难。”

秋子含笑看着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两人交谈。

“是吗,原来你们还没有成为好朋友吗?”秋子说,“那希望你们以后能够成为好朋友噢。”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同时把头扭到一边去。

看来,他们两个人都对秋子说的成为好朋友敬谢不敏。

晚饭用完后,秋子照旧泡了一壶茶来消食。

秋子简单收拾过后,把纸拉门全数推开,屋外的光景瞬间清晰起来,待客的房屋成为欣赏夜景的好地方。

此时已经将近夜晚十点,中原中也一贯遵守礼节,打算喝完最后一杯茶就告辞。

他看了一眼黏在秋子身边的太宰治,太宰治还黏在秋子身边和她闲聊,聊的话题很发散,有最近的天气、物价一类的安全话题,也有未来几天的打算这种稍显私人的。

反正中原中也是听不出来这些问题能套出什么情报。

“喂,太宰,准备走了,你别想让我给你处理工作1

中原中也说。

罕见的是,太宰治居然没有回嘴,他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中原中也一眼,“嗨——嗨——知道了。”

一时间,中原中也竟然有点儿怀疑眼前的太宰治是不是真的。

秋子见两个少年要告辞了,连忙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自己前些天做的绳结,绳结恰好还剩下两个,正好能够给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马上就要新年啦,这个送给太宰君还有中原君。”

秋子将两个绳结交到两个少年的手里,太宰治是同心结,中原中也是圆形结。

“祝太宰君还有中原君在来年都有好运。”

秋子说。

中原中也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帮了点儿小忙就在别人家吃饭还收下礼物什么的……但在秋子不容拒绝的姿态中,他也只好再三道谢。

而太宰治,太宰治没有中原中也这样的羞耻心。他直接收了下来,并且打量着手心里精致小巧的绳结。

绳结只有巴掌的一半,编织绳结的每一根稻草都被细细打磨过,因此摸在手中格外光滑。

看得出来,制作的人在这个绳结上注满了美好的心意。

“忘记把食盒给秋子带来了,”太宰治收下绳结,他笑眯眯地说,“下次再把食盒给秋子带来吧1

尽管和太宰治不对盘,但中原中也知道太宰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个意思是——他还会来拜访秋子。

这种类似于约定的事情,怎么看也不像太宰治会说出的话。他这种总是难以预测、意外性第一、不分场合任性的家伙也会和别人约定什么吗?

中原中也一副见鬼的表情。

而秋子却没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她站在门口笑着点头,和太宰治还有中原中也挥了挥手。

回□□的路上,太宰治心情颇好,一边哼歌一边走。哼的是他自己编的“蛞蝓小矮子之歌”。

这种歌已经不会给中原中也带来任何情绪波动了,中原中也心里在意的是另外的事情。

拐出秋子所在的那条路,中原中也开口,“喂,太宰,那位秋子小姐是和什么任务相关吗?”

太宰治停止哼歌,他摊摊手,“真是搞不懂蛞蝓的脑容量,”他说,“那种普普通通的糖果店老板娘能和什么任务有关,中也你拿脑子想想好不好?”

中原中也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为太宰治这种垃圾生气不值得。

中原中也皱起眉,他看着身边依旧是那么欠揍的太宰治,既然不是因为任务,那太宰治为什么做出那种黏糊糊的样子?

中原中也琢磨了一下,他的语气不确定,“那你是在追求那位小姐吗?”

太宰治原本哼歌的声音戛然而止。

“哈?”

太宰治脸上的表情难得陷入空白。

忽然,太宰治放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差点没站稳,“我居然才知道中也你也有这么罗曼蒂克的一面,你不会是那种偷偷在被窝里看奇怪幻想类文学的青少年吧?”

“可恶啊!太宰治1中原中也想一拳送太宰治上天。

太宰治扶着墙笑了一会儿,伸手揩去自己眼角笑出的眼泪,“真是不知道蛞蝓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样得出这个结论的。”

太宰治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中也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该说不愧是生长期和发育期都停留在幼儿期的可怜小矮人吗?”

中原中也不想和太宰治废话了,他一个肘击,狠狠地击中太宰治的肚子。

“才吃完饭这么打一下真的很难受啊1太宰治一边揉着肚子后退一边抱怨道,“本来就是中也自己脑回路太奇怪了。去追求大自己十一岁的女性什么的……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更何况秋子的丈夫可是才去世没几年,是其他成熟男人还好说,像是我这个年纪的人去追求她什么的,想想也能知道周围的邻居会说多么难听的话吧?秋子还在这里开店,这对她而言影响会更不好的。”

中原中也听了懵了一下,他没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可能会让秋子小姐身陷难堪的境地。

“这、这样吗?”他有点局促不安。

“当然1太宰治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所以,为你刚刚说的话,向秋子小姐忏悔吧!蛞蝓1

中原中也真的忏悔了。

他一想到因为刚才自己一时不慎而失言,可能对一位女性造成的困扰,他就感到愧疚。

而后,太宰治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中原中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太宰治套进去了。

他根本没有说任何不对劲的话啊混蛋!他只是问了太宰治一句是不是在追求秋子小姐而已!可恶!!他又被耍了!

“太宰!!!1

到最后,中原中也也没问到太宰治究竟是为什么要接近秋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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