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黑夜是最诱人心神的香水, 总是容易让人意乱神迷。
属于女性的长发垂在腰际，散在脸颊两侧，有些实在不听话的, 随着她的手指轻抚对方的唇舌，将暧昧弥漫到空气中的每一个角落。
安檬小心翼翼地把几根碍事的长发拨开, 穿着高跟鞋就是不方便, 一垂头，头发就会随着飘荡下来。
沈清宁侧着头看着她。
真奇怪, 安檬想。
被熄灭了灯的房间，只能凭借外面微弱的灯光, 依稀辨别出两个黑色的人影。
她却能清楚地看着沈清宁眼中的清浅笑意。即使是在这个时候, 即使口中还含着她的手指, 在这放纵的美感背后，她的眼神依旧是一丝不乱的。
安檬一时不知该用什么称呼眼前的人，情人？恋人？抑或者别人眼中的塑料姐妹？
舌尖卷过手指酥酥麻麻, 将她的思绪强行扯了回来。
被拉长的人影投射在雪白的墙壁上，微微低头额头相抵的姿势, 安静得仿佛空气都不会流动。
只有加重的呼吸证明着，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无波。
这时候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这个气氛。
但偏偏什么都没有发生。
“明天回去是一起吗？”
“你先回去，我在剧组还有一场戏份没有收场。”
“哦，好。”
安檬凝神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想不通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气氛都那么和谐了, 顺手把人推到床上继续和谐不好吗？
夜色正浓，沈清宁明显也是愿意的。
她怎么就突然提起那么一句呢？
她扯下毛巾，擦干脸上的水分, 坐到沙发上敷面膜，想了想，找出化妆台最里面的手膜，给手也敷了一下。
然后才打开手机，某宝搜索指套，认真挑选了半天，实在选不出来，一样买了一份。
总会用到的。
退出软件后，系统问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安檬想了想，向系统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谢谢提醒，如果不是你说我都忘了。”
然后重新点进去，挨个找客服确定发最快的快递。
“好了。”
“……”系统，“我说的是你爷爷。”
安檬才想起那几个未接来电。看了看时间，将近十点，对老人来说这个时间有点晚了，就没有打电话回去，而是发了条短信，“有什么急事吗？我明天就回去了。”
为了防止“老头”察觉到不对，她省略了主语，尽量用最短的文字把话说完。
估计这个点应该不会有回复了，就躺床上准备入睡，谁知短信回得很快，“小姐，我是何叔，老爷说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突然想去盗墓？”
安檬懵了一秒，然后深吸一口气，没关系没关系，冷门专业外行人误解很正常，老年人不清楚很正常，本专业也有人玩梗呢，多正常。
她打字：“对，就是突然想了，非常想。”
然后狂按微信界面的［微笑］表情。
谁知第二天回到安家，赵小嫣看到她的一眼就说，“你回来了？我听叔叔阿姨说你要重回校园去学考古专业，是不是盗墓小说盗墓里差不多？”
“对，我就是想当盗墓的，”安檬把手机包往沙发上一扔，坐下，非常心平气和地冲她翻白眼，“想死就直说，我现在就满足你，若干年后还能去盗你的。”
“对不起，我错了，”赵小嫣立刻认怂，“本来还想说，你到时候能不能给我带点东西出来。”
“……”
“…………”
安檬面无表情：“……可以，国家一级文物……”
赵小嫣惊了：“这能让带出来？！”
安檬默默把后面的内容补完：“……上面的土，你想要吗？你在想什么，怎么可能带出来？能把你带进去埋了，都不可能把它私带出来！”
赵小嫣讪笑，“原来一句话激怒一个专业，对还没进这个专业的人也有用。”
她说完又耸耸肩，“看来你是真打算吊死在考古上了。行吧，我这就去告诉安爷爷，你心意已决，让他别劝了。”
安檬偏着头看她，“你故意说盗墓试我？”
赵小嫣立刻败下阵来，“我错了，我真错了，安爷爷也说盗墓，你怎么不管他啊！”
“他说我就忍了，你说我把你头拧掉。”
赵小嫣望向二楼，“安爷爷，我测试好了，虽然她说要拧掉我的头，但她还说，你说错话她就忍了，所以你放心下来吧，她不怪你。”
安檬这才明白为什么家庭聚会，赵小嫣一个外人却在这。感情是安爷爷看到她那几个微笑表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特意让赵小嫣过来试一下。
安爷爷拄着拐杖扶着楼梯慢吞吞地从楼梯上往下来，安檬即使心里不爽，看到他这样什么气也没了。
她走过去扶着，“您小心点。”
“萌萌啊，”安爷爷和蔼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是真打算回去学考古？”
“对，是挺喜欢的。”
安檬有些忐忑，虽然安鸣河知道她不和沈清宁抢家产，很愿意送她回学校，但安家说话最有份量的人，愿不愿意自己的（假）孙女每天往工地跑，她其实不太确定。
“我还以为是因为……既然是因为喜欢，那就去学吧。”
赵小嫣任务完成，和他们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说是还约了朋友去健身房。
但怎么看都像是要去酒吧。
赵家在本市的产业和人脉都不如安家，所以他们家里很乐意让她多和安家的人接触。赵小嫣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富家小姐，在安爷爷面前却一向装得像是好说话的乖孩子。
她走出正厅，把中规中矩的外套脱掉，搭在肩上，露出紧身短裙，踩着高跟鞋的脚步走得逐渐嚣张。
然后迎面撞上妆容日常的沈清宁，嚣张的气场瞬间垮一半。
沈清宁平平静静地看她一眼，“你也在？”
话虽如此，从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惊讶神色。
“不我这就走。”赵小嫣下意识摇摇头，立刻溜了。
沈清宁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她和安檬关系似乎真的不错，每一次安檬回来都能碰到她。
赵小嫣只感觉后背一凉，脚下的步伐走得更快了，如果不是安爷爷让她过来打个圆场，她说什么都不过来掺和别人的家庭聚会。
沈清宁到正厅的时候，人已经齐了。
“厨房正在做菜，清宁想吃什么？”安爷爷笑吟吟地说，“萌萌说你们剧组的盒饭一般，今天就干脆换个口味，有比较喜欢的菜吗？跟管家说让他去吩咐那边做。”
沈清宁恍惚有种这是餐厅，她是回家吃饭的感觉——其他人都坐在桌边，全家就等她上桌就能开饭了。
安鸣河严肃，叶端蕊谨慎，都没有这么自来熟，她以为的家庭聚会，会是类似于上次那种开会的气氛，顶多放点茶水点心。
主要还是谈事。
但这个怎么看都像是聚餐。
安檬坐在安爷爷旁边，百无聊赖地撑着脸，眼尾瞥了瞥他身边的空位置，用眼神示意沈清宁。
沈清宁就在她暗示的地方坐下，“我不挑食，都可以。”
“那就让厨房做点拿手的，低油低脂，清宁是女明星，不能吃热量太高的。”
管家应声离开之后，安爷爷继续苦口婆心地对沈清宁说，“你太瘦了，我昨天看那个电影，都说屏幕会拉人拉胖一圈吗？怎么看起来还那么瘦。”
沈清宁：“……”
一本正经地和她谈正事没什么，但她实在不会应付这种亲热的关心。
她没有与家人相处的经验。
略微有些茫然无措。
所幸安檬立刻把话引到她身上，眼尾一挑，“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也是女明星啊。”
“你都要退圈了，”安爷爷说，“那你一会儿也少吃点。”
安檬向后靠在靠椅上，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呈‘x’，一秒投降，“当我没说。”
这次连安鸣河也忍不住笑了。
空气中的气氛又变得和谐而融洽了。
视线交汇的时候，安檬狡黠地冲她挑挑眉，沈清宁眼里露出今天以来的第一次笑意。
似乎是为了不让她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饭桌上的话题都是围绕她展开的，闲聊式的对话，几乎不涉及任何敏感话题。
诸如“你会一直留在娱乐圈吗”“家产继承人”之类的从未出现过，即使是不慎提起，也是轻轻带过。
沈清宁不太清楚这是不是家的气氛，但还不错。
安檬：“这个排骨不错。”
安爷爷说：“萌萌到时候要不要把厨师带过去，万一吃不惯学校的饭怎么办？”
沈清宁第一次主动插话：“学校？”
安檬点点头，“对。”
要去考古工地必须专业相关，这肯定要重新学的，起码学位证书要拿到，否则扛着个小铲子过去，就算说得再头头是道也没用。
沈清宁垂了垂眸，若有所思。
这场聚餐很快结束，真的什么敏感问题都没提，只有在要离开的时候，安爷爷颇为惋惜地对她们说，“就不能在家多住两天，陪陪我这个老头子？”
沈清宁觉得这个问题是针对安檬的，看向安檬，却发现她也在看自己。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沈清宁开口道：“剧组这几天比较忙，我之前请了很多假，现在要补回来。”
叶端蕊帮着打圆场，“我了解过了，这部剧拍不了多久，您可以在这边多住一段时间。”
好不容易才解决了这个问题，走过花园，门口有两辆保姆车停在那里。
安檬走过去拉开车门想上车，却被沈清宁抓住了手腕。
她看向沈清宁，沈清宁没有看她，只是对着坐在副驾驶上的小秦说，声音平静，“你家艺人借我一会儿，回头还给你。”
小秦愣愣地点点头，然后意识到什么，眼睛猛地睁大，再探头出去的时候，两人已经上了另一辆车。
如果不是夏小雨恰巧不在，她如果在的话，表情肯定比小秦更诡异——她艺人直接把人拐车上来了。
但她不在。
车里就三个人，司机专注开车，安檬活动一下手腕，示意她先放开手。
沈清宁没有放开，而是侧过头看她，“学校？”
安檬立刻解释，“对，我想学考古来着，之前八字没一撇，怕他们不同意，就一直没告诉你，今天爷爷和……妈妈也是才知道。”
沈清宁脸色好看很多，语气也柔和起来，“这个专业应该也挺辛苦的吧。”
安檬想了想，“差不多，不过比拍戏轻松多了。”
沈清宁凝视着她：“《寒水潭》的事……”
“三个月而已。”安檬故作无所谓。
汽车在红灯前停下，红灯转绿灯的那一瞬，沈清宁对司机说，“在前面转一下，去剧组。”
安檬有些疑惑：“去剧组？”
“对，我有件事必须去做。”
司机应了一声，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右转。
安檬感叹：“原来你也有忘记做一件事的时候。”
“不是忘记，”沈清宁摇摇头，“只是现在下定决心了而已。”
车停下，沈清宁没有去见导演，也没有往公共休息室走去，而是停在安檬的个人休息室门前，“钥匙给我。”
她这个语气，即使安檬想要拒绝也无法拒绝。
她把钥匙递给沈清宁。
在沈清宁打开房间之后，才后知后觉地问，“你要钥匙做什么？”
沈清宁没有回应她，目光在室内扫了一遍，径直走到桌边，拿起那份复制的剧本，把它撕成两半。
安檬惊了，下意识想要去夺回剧本。
但沈清宁动作太快了，即使她夺过来，也只剩下些七零八落的碎纸片。
“这……”
“不用管它，”沈清宁揉揉她的头，温柔地叹气，“做你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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