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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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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威听着这话,心中绞痛,颤抖的手指着凤凝烟,哪里还说得出话。早已干涸的眼眶里,竟闪动着泪光。

他岂能不知自己女儿的脾气,若不是为了不连累这老父亲,她怎么会狠心断绝父女关系?

沈凌绝也惊愕难言,还没等他喝止凤凝烟做傻事,却见她对他温柔一笑。

可这笑容里,却充满了苦涩。

凤凝烟含泪道:“煜王殿下,凤凝烟何德何能,让你青睐有加,夜宴赠花,亲自提亲,十里红妆,迎娶过门……”

说到这里,往昔一幕幕,悲欢离合,情真意切,如刀般一刀刀划过她的心脏。

“你敬我爱我,纵我护我,可我却欺瞒于你,给你下蒙汗药……像我这样不安于室、心狠手辣的女子,你早该休掉……”

“凤凝烟!”沈凌绝顿觉遍体生寒,忙喝道,“你给我冷静点!”

“我很冷静!”凤凝烟跪得笔直,没有半点悔意,“请殿下立刻赐我和离书,从今往后,我凤凝烟是死是活,是福是祸,与你无关!”

“你……”沈凌绝怔住了。

当初在南疆,她中了蛊毒,他便对她说过:凤凝烟,我从没把你放在心上,你若不信,我立刻写和离书,与你一刀两断!

放手有多痛,他比谁都更清楚。

爱一个人,期许的是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可有时候,爱一个人,爱到必须放手,把她从身边推开,就像从心里剜掉一块肉……

她在撇清关系,要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罪责,因为她要保护的,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一旁的沈幽篁见凤凝烟做出这样壮士断腕的决定,连他这个冷血无情之人,都不禁为之触动。

这个女子,果然是有勇有谋有担当,为了沈凌绝,她连自己的名誉和生命都不在乎……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如凤凝烟这样舍身保全他人,世间能有几个女人能做得到?

偏偏,这本是他沈幽篁当初一心想要娶的女子,却失之交臂。

否则,如今站在她身旁享受宁南军拥戴、享受凤家忠诚的,就是他沈幽篁,而不是沈凌绝……

沈幽篁的眸光,不由掠向帅帐侧面,一个低矮的营帐后,看见了花若雨。

花若雨已经在那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站了许久,她就等着看一场好戏,到此,终于不负她所望。

听着凤凝烟亲口提出和离,花若雨狂喜不已。

见沈凌绝一脸惊愕痛苦的表情,简直像三月里的小雨,落在她荒草丛生的干涸心田里,让她对他的爱慕,又一次蠢蠢欲动。

“本王不准!”

沈凌绝将凤威交给黎尧搀扶,走到凤凝烟面前,垂眸看着她,咬着牙厉声道:

“凤凝烟,你以为你有几斤几两?不过是一介女流,偏要将所有的事情揽上身、强出头,你将本王置于何地!将凤大将军置于何地!”

话语掷地有声,如雷贯耳,凤凝烟愕然抬头望着他。

这言下之意,就是告诉她:有我在,有你爹在,用不着你来担当罪责。

她懂,却更加坚定。

“殿下此言差矣,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凤凝烟用不着别人为我做替罪羔羊,消灾挡祸!”

“本王不是‘别人’!”

沈凌绝不由一怒,一把将她从地上扯起来,狠狠抱在怀中。

凤凝烟又急又恼,扬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地巴掌,一把将他推开。

他那羊脂白玉般的面颊上,掌印血红。

他是自幼被皇帝捧在手心,尊贵无比的煜王殿下,连皇帝都不忍心碰他一个指头,如今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的王妃打了一个耳光。

他的脸色如笼罩一层冰霜,周身所散发出的寒意,让每个人都仿佛听见了结冰的声音,彻骨寒冷。

一瞬间,全场皆惊,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就连沈幽篁,也因为太过惊愕,忍不住后退了两三步,秉着呼吸,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烟儿!放肆!”

凤威哪见过凤凝烟跟沈凌绝顶撞的情形,没想到第一次看见他们俩起争执,就是自己女儿斗胆敢打煜王耳刮子的情形。

凤威知道她性子烈,自幼跟随他在战场厮杀,没有母亲教导约束,就怕婚后她不守妇道,做事出格,夫妻感情不合。

这时见凤凝烟果然胆大包天,放肆不逊,凤威又悔又恨,扬起手就要打女儿。

沈凌绝一把架住凤威狠狠扇下来的手,望着凤凝烟,冷冷道:

“凤凝烟,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夫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当同床,死当同穴。我沈凌绝娶了你,便绝不会休妻!”

“好!你不休我,我便休了你!”

凤凝烟知道沈凌绝是死也不肯写和离书的,她当即挥剑割裂衣袍,将那截布料铺在地上,指尖在剑锋上狠狠一划,鲜血汩汩流下。

十指连心,她忍着剧痛,冷酷而决绝地用鲜血写下休夫书。

她顾不得什么格式与工整、更无心字斟句酌,便只写下一首古人旧诗: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她写一字,血流十滴。

沈凌绝站在她身旁,看着她一笔一笔写下这诀别之词,心中每念一句,都仿佛受尽了千刀万剐止痛。

待凤凝烟写完,落下了自己的名字,便将那一方血书提起来,摆在了沈凌绝的面前。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沈凌绝凄然一笑,念着这两句,脸色越来越惨白,终于忍不住,“噗”地吐出一口鲜血,点点梅花,落在那血书之上,染了字迹,融于字里行间……

凤凝烟惊恐地松了手,那血写的休书便飘然落地。

凌绝!

她心中嘶吼着他的名,却不敢去扶他,更不敢流露出半点痛惜的神情。

要狠心诀别,就要狠心到底。

她决不能心软,否则就功亏一篑。

他内力纯厚,身体一向强健,定会没事的……

她只能安慰自己,将泪水往肚子里咽。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营帐后,突然传来一声女子恐慌的尖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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