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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9章 谁替你背负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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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凝烟苦笑了一下,但她来此,本就是挨骂的,心里倒不生气。

她只是没有想到胡漪方在太后心里的分量这么重,虽不是亲侄儿,不过是义父之孙,在明知道胡漪方做了坏事的情况下,竟然还一怒气病了。

凤凝烟怎么说也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媳妇,太皇太后拿她腹中的孩子来揶揄她母凭子贵,却让她有几分心酸。

“太皇太后这是哪里的话,凤丫头腹中的孩子是太皇太后的亲曾孙,没有太皇太后,便没有当今圣上,更没有凤丫头这个皇后,便是凤丫头腹中的皇儿,最该感激、孝敬的人,也是太皇太后才是。看在皇儿的份上,太皇太后能不能别生气了……”

这话,引得太皇太后心头一软。

她侧目看了看凤凝烟微微隆起的腹部,远近亲疏,心里也清明了几分。

然而,太皇太后幼年便经历过灭门之灾,好不容易有了新的家,胡家上至胡潇,下至夫人、公子和胡家族人,都没把她当外人看,更没有把她当罪臣之女嫌弃过。

人到暮年,如何能再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悲剧呢?

“凤丫头,”太皇太后终于开口,“哀家不是自己找气生,若是你们秘密把人办了,不让哀家知道也就罢了。可如今哀家知道了,你难道要哀家像个朽木桩子一样,哪怕心里烂透了,还要用无所谓的态度来自欺欺人、对你们笑脸相迎不成?”

“凤丫头不敢。”

凤凝烟的手不由握紧,听太后这样说,她分明感觉到心里那种撕裂粉碎的疼痛。

她不是不能体会,因为前世凤家也一样被诬陷、被灭门,她年纪轻轻尚且扛不住,一病不起;太皇太后顽疾缠身,旧病未愈,便是动动肝火,也是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因为心头的不忍,她就可以放过胡漪方吗?

她低着头,无奈地叹息道:“大理寺提审的,都是甄氏供认出的人。是冤枉还是无辜被攀扯,都还在调查阶段。然而胡漪方毫不配合审问,回到家中还饮宴取乐,说自己无罪。”

听了这话,太皇太后不由心惊。

在这风口浪尖,胡漪方不低调行事,还这样高调和大理寺叫板,真是愚蠢至极。

大理寺受命于天子,胡漪方这是做给天子看吗?

太皇太后一阵眩晕,无力地闭上眼睛,暗自平复心情。

凤凝烟见她竟然听进去了,才接着道:

“胡漪方的狂妄,正是仗着太皇太后撑腰。按甄氏的供词,大理寺方才已经找到了当年胡漪方所上的弹劾诬陷的折子,其他的罪名,正在调查之中。”

“他若是配合调查,积极说出当年杜相国被陷害的真相,替杜家翻案,犹可以转为证人,从轻发落。可他闹得这么大,若是他安然无恙,还有谁能甘心伏法认罪?大理寺还怎么能审得公平、判得公正?”

太皇太后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就是因为她明白,就是因为她连替胡漪方说情的理由都找不到,所以才更加的气怒更加的憋闷。

甚至都分不清是因为胡漪方的胡作非为助纣为虐,还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又心有不甘,亦或者是因为凤凝烟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可是,到底是自己的侄儿,是义父临终之前交托在她手心里的孩子啊。

她以前就知道胡漪方才能有限,若是把他抬举的太高,反而会害了他。所以她从没有想过要提拔胡漪方。

胡漪方能有今日的成就,能把胡家带到现在的地位,太皇太后还觉得,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

每每想到这个,她在祭拜养父的时候,就骄傲不已。

可现实,总这样讽刺。

太皇太后心情沉重地问:“皇后,你为什么非要把当年的事情拉出来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好吗?你不想想,废后甄氏报仇无望,她就是希望看到现在皇上大肆杀戮、风声鹤唳的情景,亲者痛,仇者快啊!”

凤凝烟抬头望着太后,恳切地道:“甄氏供词真假,本就是大理寺调查的重点。我保证,大肆杀戮的情况绝不会发生。但触犯了律法的人,即便是我们的左膀右臂,为了大玥的长治久安,也必须壮士断腕。”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高得太皇太后也不禁提高了音量:“那么哀家问你,当年亲自下令处置杜相国的便是太上皇,难道你还要让太上皇写下罪己诏吗?!”

太皇太后的质问顿时把凤凝烟给问得哑口无言。

让太上皇下罪己诏,这样的罪名,她如何承担得起?

太皇太后见她无话可说,继续发泄着心中的郁气,心痛难过在心中酝酿,夺走了她的理智,也不管这些话有多么的伤人:

“你还知道这个罪名不好听啊?你只是皇后,而这是政务,你干涉过多,皇帝不说,旁人自然也不敢说。但你可知道,即便别人嘴上不说,史官的笔墨却不会留情。将来是谁来替你背负这个恶名?还不是凌绝吗?”

千军万马面前都没动摇过的凤凝烟,顿时神魂都跟着颤了颤。

她是为了让沈凌绝走出昔日的伤痛,一家团圆,才会义无反顾的查找当年的真相,不顾名单上那些人如今的权势和底下的人脉,也要将他们全部铲除,甚至不惜与太皇太后对峙。

可若是牵涉到沈凌绝的生前身后、青史之名……

她爱惜丈夫的名誉胜过自己的生命,她希望沈凌绝在史书上留下的全部都是褒奖,没有一丝的阴霾。

听见太后的质问,她不禁心神恍惚。

这一刻,她不知道,是旧日真相公布于众,处决真正的凶犯,给予亡者清白更加重要;还是保全今人的颜面,忍辱负重,更为妥当。

生来就以军法为天的宁南军少帅,竟有那么一刻的怀疑,怀疑自己一生的坚持是不是错了。

难道治世和治军,朝堂和军营,信条和道理真是背道而驰的吗?

不,她坚信,无人可以凌驾在律法之上,这才是她所坚持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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