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酒馆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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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多尼斯走到酒馆门前没有进去,而是转到一个僻静角落,将手里握着的一半硬面包扔在地上。

  神力鼓动,身上的麻袍重新变得干净整洁,双手在自己炸起的扫把头上轻轻抚摸,黑色长发再度柔顺地披散在后背。

  他又用手在脸上轻抚两下,将灰尘和泥土拂去。

  整个人重新变得精神抖擞,神采焕发。任谁也认不出这就是刚刚那个在市集街边与乞丐分食的流浪汉。

  阿多尼斯将胸前的莲花配饰扶正,确认它还在正常发挥作用,随即大步迈进酒馆。

  酒馆里喧哗的声音和浑浊的空气令阿多尼斯十分不适应,他忍住掉头走出去的冲动在一个墙边的单座上坐下来。

  “你是外地人吧,新面孔。”来人在阿多尼斯身旁搬了张椅子坐下,明明是问句,却用肯定的语气陈述出来。

  阿多尼斯看着被擦拭得干净到发亮的桌面,手指在起伏不平的光滑木质桌面上摩挲,并不去看来人的方向,而是转头对酒馆的吧台挥手喊道:“一杯葡萄酒!”

  来人也不恼怒,怡然自得地靠在木桌子边上,翘起二郎腿。

  用羊毛织成的Doric Chiton下摆有着简单花纹,显示出主人的殷实家境。

  因为是中午,所以没有穿外套。

  看着眼前警惕的陌生青年,来客出言试图打消阿多尼斯的警戒心理。

  “你没必要那么紧张,我只是来跟你打个招呼而已。请你尝尝我们这里的Kykeon,它是用大麦粥,葡萄酒和山羊奶酪调成的,味道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这位自来熟的青年显然是熟客,他朝吧台大喊道:“两杯加羊奶酪的Kykeon,两个面包!”

  东西很快就被端上来,阿多尼斯仔细打量桌子上的器具。

  说是两杯,倒不如说是两个大木碗,阿多尼斯能把脸埋进去的那种。

  碗里盛着白乎乎的粘稠液体,上面洒着绿色的零星的草药碎屑。

  Kykeon的扮相有点类似于前世的皮蛋瘦肉粥,阿多尼斯有点好奇味道是怎么样的。

  “吃吧,绝对没有下毒,这可是从后厨端出来的,难不成厨师会给田野酒馆里所有的客人下毒不成?他还做不做生意了?”青年调笑阿多尼斯的盯着木碗看个不停的举动。

  阿多尼斯惜字如金。

  旁边的青年向他走过来之前,曾和原来那张桌子上的人压低声音交谈。

  青年自以为喧闹的酒馆不可能被人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可惜阿多尼斯是神灵之体,感知远比凡人敏锐,将青年的密谋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朵里。

  “最近手头有点紧,赌场周转不开了。喂,克罗斯,你看到那边刚刚走进来的那个人没有?”

  “那应该是个外来的旅人吧。我可警告你,科里斯,别对这些旅人动想法,说不定哪个就有着深厚背景。看他那白皙皮肤和外袍就可以明白平日里过着养尊处优的优渥生活,说不定呀,”克罗斯话还没说完,就被科里斯打断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克罗斯,你总是这样畏畏缩缩,咱们的生意什么时候能做大。再说,我只是上去交个朋友而已。多个朋友多条路,万一他真有什么大背景呢。”

  “也许是我多心了,总之,你当心些,别惹上发怒的棕熊。”

  “晓得了,晓得了。别啰啰嗦嗦的,跟个老婆子似的。”

  阿多尼斯将科里斯与克罗斯的低声密谈一字不漏地听在耳里。是以,他对这位主动上前结交的科里斯并不抱有善意,而是想要看看他要耍什么花招。

  “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远方来的客人。”科里斯用热情洋溢的笑容问候道。

  “西瑞尔,叫我西瑞尔就可以了。”阿多尼斯报出一个假名,他不想让旁人根据名字联想起他神明的身份。

  “那么你呢,热情的朋友?”阿多尼斯抿一口Kykeon,这当地的饮品对于他来说实在过分甜了,他又把草药的碎屑咽下去一些,淡淡的苦涩味道稍微冲淡口腔里的腥甜气息。

  “科里斯。”青年看到阿多尼斯喝下碗里的饮料,脸上笑得更开心了。

  “西瑞尔,要不要我带你游览一下这里,你一个外地人在这复杂的大街小巷里难免会有些晕头晕脑。有我带着,什么好玩的地方我都知道,一定会让你尽兴而归,能够写出辞藻华丽的诗篇也说不定。”

  阿多尼斯正要回应科里斯的毛遂自荐。

  突然,他感觉原本人声鼎沸的酒馆一下子安静下来,变得鸦雀无声。

  就连一直吊儿郎当的科里斯,此时也正襟危坐,看向阿多尼斯身后。

  阿多尼斯面朝角落的墙壁,不明白身后的酒馆中央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转身看去,吧台旁边的一个木质小型舞台上面,红色的厚重幕布缓缓朝两边拉开。

  一位穿着红色Ionic Chiton 的英气少女从幕后走到小圆舞台中央,怀里抱着一架装饰朴素的七弦琴。

  她落落大方地倚在小舞台中央的矮木桌边调试七弦琴的音准,不时拨动琴弦发出一两声清脆如泉水叮咚的美妙琴声。

  台下有人喝酒喝多了,传来几声嘹亮突兀的酒嗝。

  那人不好意思地看看四周,试图用鼓掌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见没有人应和他,她只好悻悻然放下两只大手。

  七弦琴姑娘调整好怀里乐器的音准,双脚又在木质小舞台上换了下支撑位置,木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阿多尼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红衣少女,准备欣赏她的七弦琴独奏。

  酒馆里沉默片刻,响起了清雅动听的琴声。

  声音凄凄切切,又隐含着哀思,不像是琴声在弹奏,倒像是一位幽怨的少女在对花朵诉说自己无人应和的芳思。

  弦弦凄楚悲切声音隐含着沉思,似乎在诉说着她平生的不如意。

  她低着头,轻轻地拢,慢慢地捻,一会儿抹,一会儿挑。

  大弦浑宏悠长嘈嘈如暴风骤雨,小弦和缓幽细切切如有人私语。

  嘈嘈声切切声互为交错地弹奏;就像大珠小珠一串串掉落玉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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