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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玄冰有羽祭主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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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历了界门之乱后已有半月,左翎的身体愈发虚弱,封梓也看出了些许缘由,直言他魂魄不全,非长命之相。为了让他能够支撑到抵达魔界的那天,封梓施法调动灵界的天地灵气,为他治愈身体与魂魄。

  灵界本就是六界中天地灵气最为充沛、最为纯净的地方,再加上他们身处灵界圣地,又由当任天灵祭主封梓亲自施法,所达到的效果,与一直以来束修所施展的聚灵阵,相差无几。

  同样的是,在施法完成后,左翎都陷入了沉睡。每次沉睡的时间都非定数,没有束修卜算,阿黎也不知他会何时醒来,只得慢慢等着。

  虽说阿黎是束修养女,承袭卜算之术,但不知为何,她的卜算之术并非次次都能施展,全靠运气,像如这次,就怎么都算不出左翎醒的时辰。

  在封梓的建议下,阿黎独自去泽灵王宫觐见了灵帝灵后,将此次误入灵界之事说明,并得到了灵帝的准许,暂居于天灵神庙。回圣地山后,闲来无事,阿黎便在庙中四处闲逛,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到灵界,但进入这灵界圣地天灵神庙却是第一次,甚至是第一次见到这处。

  封梓对阿黎说过这庙中并无什么禁地,庙中无人也只是因为圣地山历来的规矩——无仆无婢不留客。因界门混乱,机缘巧合落入此地的阿黎两人,便不属客,乃是缘人,所以阿黎随处都可去。

  既然祭主都如此说了,阿黎自然也不会客气,东逛逛西逛逛,虽也并未看到十分稀罕的东西,但阿黎还是好奇的很。

  她很想知道,他们落入灵界时的那处密室,是在何处,封梓似乎格外紧张那处,那寒冰中的又是什么?虽那日是从密室走出,但阿黎当时心思甚多,完全没有注意走过的路,回过神来便已在园中了。

  好奇心勾着阿黎四处寻找着,在客舍绕了一圈后,穿过析羽花丛,走过园中的雕花木质长廊。天灵神庙正殿就在整座山最高的地方,正殿前除去空旷的祭台,便是长长的石阶,一直穿过浓郁的灵气之雾,直达山脚下。

  阿黎所处之地距山顶还有些距离,需要走上一段石阶,阿黎觉得自己一定走错路了,因为她根本不记得走过这里。但秉着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阿黎还是踏上了石阶,走上了天灵神庙的祭台。

  祭台中央除了一面玉质的巨大日晷,别无他物,阿黎走到日晷旁,温润的白玉散发出阵阵灵气,伸手触上去,并无玉石的冰冷,反而传来了温暖之感,这必然是一件天地灵物。站在祭台中央向周围看去,阿黎才发现围绕着日晷周围有一座隐形的巨大法阵,搭建祭台的一砖一石皆是绘成法阵的一笔一划。

  阵型太过复杂,阿黎没有看懂这阵的作用,不过既然是在灵界天灵神庙祭台之上,也能大概猜得到。离开祭台,阿黎走进了正殿,大殿两旁摆满了整齐的烛台,正前方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石雕灵鸟雕像,雕像前树立着一支灵杖,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能够被放置于天灵神庙正殿之上,阿黎自然知道这灵杖定是重要之物,便没有随意触碰,只是看着灵鸟雕像,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之感。

  “唳——”伴随着一声啼鸣响起,伤势未痊愈的小白跌跌撞撞的飞了进来。阿黎刚想捉住它,却见它仿佛有目标似的,转到灵鸟雕像后,钻进墙壁,消失不见了。

  阿黎走过去,发现墙壁上被人施了幻术,穿过墙壁,便进入一处长廊,尽头是另一面墙。长廊中间还有另一处出口,出口处也被施了幻术,阿黎走出去,竟来到客舍一处隐蔽的角落,这一应当就是那日封梓带他们走的路。

  小白也不知去向,阿黎退回长廊,站在尽头,看着墙面略作思索,便召出“何夕”,执笔一“开”字,印在墙面上,被施展的幻术顿时分崩离析,露出墙面本来的模样——一块坚不可摧的断龙石。

  何兮一字亦解开了这道暗门的机关,断龙石徐徐升起,一股冰冷的寒气,钻出缝隙扑面而来,阿黎知道她找到那间密室了。

  巨大的寒冰中,冰封着一只虽体型庞大,却姿态优美的白色鸟儿,晶莹剔透的冰层散发着阵阵寒气,毫无活物的气息,一如阿黎初次见到的模样。

  “他美吗?”身后突然响起声音,阿黎心中一惊,回头看去。洁白的面纱随风轻摆,封梓站在密室外,静静地看着寒冰中的鸟儿。

  阿黎放下警惕,顺着封梓的视线,看向了被冰封的鸟儿,“他是谁?”

  “他啊……”封梓痛苦悲凉地笑了一声,“予我喜之人,予我醉之人,亦是予我千年孤寂之人。”

  封梓将阿黎带出密室,回到了神庙正殿,站在灵鸟雕像之下,封梓伸手将灵杖握在了手里,而后又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纱。狰狞的伤疤惊到了阿黎,她很清楚,当时这伤是有多重,才能留下这样无法消除的痕迹。

  “想要听我讲一个故事吗?”封梓轻轻地笑了,笑得凄冷。

  七千年前——泽灵王宫——

  今日是灵界太子幸羽析七百岁生辰,也是他作为王灵一族成人的继灵礼。

  封梓仗着自己天灵祭主妹妹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空着手进了王宫大殿,既是重要的日子,乐舞盛宴自然是要大肆操办,美酒佳肴也丰盛的过分。

  虽封梓并不贪图这些,但她最爱的便是凑热闹,哪里热闹,哪里她便喜欢,所以这千百年难得一次的盛宴,她自然不能错过。

  随意找处席位坐下,封梓从面前的果盘揪了几颗葡萄,高高地丢起来,再张嘴接住,连着葡萄皮和种子一起嚼嚼咽了下去,也亏得王宫用的皆是上品水果,葡萄极甜,盖过了皮与籽的酸涩。

  一边听着旁边的各路灵君灵主聊天,内容大都是说这太子有多么多么的优秀,天生额上便有灵纹,五百岁便获封灵主之位,如今他的继灵礼定然不同寻常,估计会超越其父当年的继灵盛况。

  灵界中人命数长久,皆七百岁为成人,而身为灵界王室王灵一族,七百岁生辰这天尤为重要的便是继灵礼。

  灵界之人死后灵体消散,并不归入六界轮回,而是在数万年后再度以灵界子民的身份回到现世,不论生死,灵界的生灵永远属于灵界。而有资格成为王灵一族的子孙,都要通过继灵礼,来召唤自己的灵媒,继承上一世的部分灵力,继承的多少,便要看前世灵力几何。

  现任灵帝幸司韶,当年在继灵礼时便召来凤凰灵媒,所继承的灵力之庞大,震裂了天灵神庙祭台的地面,摧毁了运转上万年的法阵。继灵礼结束后,不得不由天灵祭主封岚重新绘制阵图,重建祭台。

  听他们聊了半天,封梓面前的果盘已经去了大半,她听着那太子幸羽析被夸得那般厉害,不以为然,在她心里,没人能强过她的哥哥——七万年前便已继任天灵祭主的封岚。

  那几位灵君灵主说够了太子殿下有多强,便聊起了别的杂七杂八,封梓伸了伸脑袋,又听到另一边的几位女君们在讨论,说那位太子殿下生的十分英俊,气度非凡。这话题倒是吸引了封梓,她平素没什么爱好,但就是喜欢听些俊俏儿郎的故事,尤其是再有些八卦便更好了。

  距离有些远,封梓听的不太真切,便干脆抓了把松子,搬了凳子凑到旁边去听。

  “我去年给灵后送了一匹焱寒丝,在殿里瞧见了太子殿下,年纪轻轻便是风姿绰约,不同凡响啊。若是日后再长开些,愈发俊俏了,我定是要后悔自己早早嫁了出去。”一位女君拿绢扇掩着嘴悄声说道,说完又遗憾地叹息了一声,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另一位女灵主听了,也忍不住了,抢先开口,“我就见过太子殿下一次,那时我还小,随父君来王宫议事,远远的看了一眼,顿时就忘不掉了,我觉得,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她眼里几乎要飘出桃花儿来,双手捂着脸娇羞的不得了。

  封梓剥着松子,听着这些比隔壁桌还夸张的谈天内容,颇有些无语,这嫁了的、没嫁的,都巴不得贴上去让这刚成人的太子娶,这老牛什么时候也喜欢辣手摧花了?

  虽然她喜欢俊俏儿郎,但她觉得就算长的再帅,也肯定比不过她哥哥,封岚的气质容貌才配得上灵界第一的称号。不过,可能、大概、也许就灵帝比哥哥帅那么一丢丢吧……封梓耸了耸肩。

  搬着板凳回到座位处,丝竹宴乐便响了起来,封梓知道,宴礼要开始了,便丢了手里的松子壳,在位置上乖乖坐好。她虽平日里调皮惯了,但正式场合从不给哥哥惹麻烦。

  随着优美的奏乐,一个高挑纤瘦的身影从大殿正门走了进来,额上独一无二的灵纹泛着淡淡的蓝光,相貌英俊不凡,银冠束发,白袍加身,步步稳健,虽还有些稚气未开,但一身高贵出尘的气质浑然天成。

  封梓看呆了,她本以为灵界之中,只有灵帝能在容姿气质上胜过哥哥,却没想到如今见到的这小小一少年,竟比之灵帝更甚。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气宇不凡,封梓终于明白方才女君们的夸赞所言非虚了。

  翩翩一少年,伊人藏心间。

  幸羽析经过封梓面前时,侧头看到她,与她四目相对,微微吃惊,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常态,走上殿前。

  授银冠、生辰礼、开宴礼,结束后封梓就一概没了印象,只一直各种偷偷地瞅着幸羽析,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他格外好看,想多看两眼。

  而我们的当事人——太子幸羽析殿下,对自己被人一直偷看这件事完全知情,只是忍了。

  继灵礼历来都在天灵神庙的祭台举行,这次也不例外。生辰宴礼结束后,所有人移步圣地山,只为亲眼见证太子殿下的继灵,会有怎样辉煌盛大的场面,又是否能超越其父灵帝。

  在继灵礼开始之前,封梓悄悄地溜进了天灵神庙大殿,神殿的伏兮鸟雕像前,正有几人站在那里说话,却一点也听不见说的什么,应是施了法。

  雕像前一少年手持灵杖,容姿绝佳,一身素衣,周身灵气柔和,圣洁不可侵犯。封梓躲到柱后偷看之时,少年便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调皮的笑,也未管她。

  封梓暗自吐了吐舌头,那少年便是她的哥哥,灵界天灵祭主——封岚。

  而在他面前的几位,便是灵帝幸司韶、灵后阴茜与即将举行继灵礼的灵界太子幸羽析。封梓看着同样容姿绰约的一家三口,内心啧啧惊叹,真是俊郎美女生出俏儿孙呐~

  而据封梓这几万年来听的各路八卦,这帝后二人当年,可是有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只可惜太过久远,传到如今都变了味道,也出了各种版本,倒不是哪一版才是最正宗的。遗憾她那时因身体原因,在天灵神庙闷了两万多年,错过了这段故事。

  等到他们讲完了话,灵帝一家离开了大殿,封梓才从柱子后面钻出来,“哥哥!”她跑到封岚身边,拉住了他的手臂,“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封岚虽身形十分纤瘦,但个子却要比封梓高出半尺来,他对上封梓那双闪亮的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不是说,不想插手任何王室之事吗?”

  “我好奇嘛……”封梓扁了扁嘴,松开手侧过了身去,脚尖在地上点着。

  她这动作封岚自然熟悉的很,知道她这又是要闹委屈,展开柔和的笑,无可奈何地说道,“好了,我告诉你。”

  便见得这可爱的妹妹立刻就转过了身,喜笑颜开的,“真的?你快说!”

  “昨日,我为太子做了一次预灵,预感到他的前世非常强大,而且有伏兮鸟的气息,所以此次继灵礼,怕是非同凡响,前所未有。我们神庙的祭台,又要不保了。”封岚顿了顿,“只是有一点我未用他们讲,但该让你知道,我预感到的伏兮鸟气息,非旁的,正是帝主的气息。”

  “帝主?”封梓也有些惊讶,“莫非太子是帝主转生不成?”

  封岚摇头,“并非,那气息并非是他的,只是他所沾染的,所以他定不是帝主,但也必是昔日与帝主亲近之人。”

  “唉,我就说嘛,那小毛孩子怎么可能是帝主嘛。”松了一口气,封梓伸手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封岚的肩膀,然后又在他的注视中收回手,冲他眨了眨眼睛,“哥哥,我没想到,那小殿下是个美人坯子,比你还帅诶~”

  封岚白了她一眼,手持天灵杖走向了殿外。

  封梓乐得笑容满面,跟在封岚身后,走出了大殿。大殿外的祭台周围已有不少人,见了封岚,纷纷躬身行礼,“恭迎天灵祭主。”祭台中央,灵帝一家正站在玉晷前,一袭盛装的灵帝见封岚走出大殿,便向他颔首示意,转身对幸羽析嘱咐了几句,牵着灵后的手走到一旁静候,留幸羽析独自在祭台的中心。

  “梓儿,站到一边去。”封岚对身后的封梓说道。

  “好~”封岚听话地跑去了一边,跑到台阶下的时候眼睛一转,调转方向溜到了灵帝灵后不远处,在场的各位除了她的哥哥,就数灵帝最强,要是这太子殿下的继灵礼破坏力太强,她只需要往灵帝身后躲一躲~她抬头看向哥哥,却见他也在看她,对上那双看穿自己小心思的眼睛,封梓心虚地撇过头四处看了起来。

  其实她本不必这么小心,就算是要主持继灵礼,封岚分心护她也是绰绰有余。

  继灵礼开始,封岚举起天灵杖,银白的光辉自灵杖顶端汇聚,那是最纯净的灵力。灵力形成的光团,在封岚的指挥下飞向玉晷,自晷针处融入,点亮了整个晷面。

  “玉晷之前,何人?”封岚问。

  “灵界太子,幸羽析。”那小殿下回答道。

  “万灵有命,天灵可循,玉晷引路,王灵将醒。”封岚将灵力输送至祭台,启动了这座大阵。

  圣地山周围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都改变了运转方向,隐隐向中间汇集而去。大阵中幸羽析的灵力也被抽走了一部分,汇入作为阵眼的玉晷之中,玉晷将会以他的灵力为引,召唤他的灵媒。

  但三刻钟过后,玉晷迟迟没有召唤出灵媒,幸羽析已有些灵力不支,身形摇晃起来,在封岚的示意下,他盘膝而坐,尽可能地恢复灵力。

  封梓也觉得奇怪,虽说她也未见过其他人的继灵礼,但看到周边人、甚至哥哥都变得有些凝重的神色,她便能感觉到,这太子殿下的继灵礼,定是不同寻常。不着痕迹地移动脚步,封梓向灵帝那边靠了靠。

  看着阵中席地而坐,眉头紧蹙的少年,封梓有些担忧。这大阵耗灵庞大,虽然大部分灵力是由哥哥来供应的,但仍旧需要消耗他的灵力,他这般年纪也没有多强大的灵力,再这么耗下去,怕是会撑不住。

  封梓站的腿酸了,撑着下巴蹲了下去。

  将近半个时辰的时候,玉晷终于有了反应,一点纯净的白光自晷针飞出,于半空中绽开,通体洁白的羽翼圣洁而柔和,那是一只灵界随处可见的析灵鸟,却又不像普通的析灵鸟,因为在它的额头上,一支金色的翎羽熠熠生辉。

  四周灵气向它汇聚而去,连云层也被搅动,析灵鸟扇动着翅膀,绕着圣地山盘旋一圈,仰首啼鸣一声后,小心、轻柔地用双翼裹住幸羽析,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消失不见。

  封岚收起灵力,玉晷和大阵重归寂静,周遭灵气散去,回归正轨。继灵礼结束了,以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了。

  玉晷前的幸羽析,因为被透支了太多的灵力,继灵结束后便昏了过去,被优先冲过去的封梓接在怀里,与殿前的封岚对视了一眼。哥哥的预灵没错,说的也没错,是他们忘了,当初作为初代灵帝的帝主——伏兮,身旁跟着的,还有一只析灵鸟,被帝主赐予了金翎的析灵鸟。

  而幸羽析正是那只析灵鸟的转生,那额上的金翎就是证据,这也是为什么,他身上会有伏兮鸟的气息,因为那金翎属于帝主,而帝主便是伏兮鸟化身。

  封岚与封梓兄妹二人很清楚,当初帝主身旁的析灵鸟灵力十分强大,比之凤凰都不落下风,而今日继灵礼会如此平淡结束,是因为此处是天灵神庙,是帝主曾经的居所,它残存的灵识不允许对这片土地造成丝毫的破坏。

  但轮回转生之后,他不再有过去的记忆,幸羽析终究不会是曾经的那只析灵鸟。

  “他没事,只是灵力耗尽,陷入昏迷,我给他输送了些许灵力,一个时辰之后他便会醒了。”封梓自幸羽析胸口输送了一些纯净的灵力给他,将他交给灵帝。

  灵帝对封梓表示谢意,便散去了群臣,带着幸羽析回了泽灵王宫。而在无意中,封梓也听到了许多灵主灵君的议论,说太子的继灵如此平凡,前生不过是一只析灵鸟,本以为是天之骄子,没想到竟只是凡夫俗子,比之其父,真是丢人呐……

  这些人,他们根本看不懂方才的继灵礼,只是觉得不如灵帝当年的继灵礼,声势浩大,便觉得平平无奇,张口便来。

  凡夫俗子,怕是形容他们才对。

  封梓鄙夷地看着这些个灵主灵君各自散去,在心里暗暗踹他们的屁股,“想踹就上,哥哥给你担着。”耳边响起的声音,打乱了封梓踢屁股的思绪,她扭头便看见,封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笑着看她。

  “没有,哥哥,我就是觉得他们好无聊。”封梓摇了摇头,“踹屁股这种事,还是想想就好。”

  “我都有些想踹,这些人看热闹不怕事大,非要看我这祭台再碎一次,才会心满意足。”封岚表情毫无波澜,“上次灵帝弄碎了祭台,可是耗费了我三年,才重新将阵图绘制出来。”

  封梓同情地拍了拍哥哥的肩膀,“没关系,哥哥,等我今晚趁着夜黑风高,踹他们两脚给你出气。”

  封岚轻笑,“好。”

  当天晚上,封梓还真的去踹了,但她踹错了人。

  “你!”幸羽析气红了脸,又气又羞,屁股生疼却又碍于形象不能去揉,他盯着面前的封梓,眼睛里气得要冒出火来。他可没有哪里惹到这位大小姐,却被莫名其妙地踹了一脚,踹的还是屁股!

  封梓则是呆住了,张着嘴巴愣了半天,她实在没想到竟然会误伤到这位小殿下,顿时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抱,抱歉,那个,我认错人了……”看着幸羽析咬牙忍着痛,想揉却又不愿揉的样子,封梓觉得自己需要补偿补偿他,“很痛吧,我帮你揉揉!”她跑过去向他伸出手,将这位小殿下吓得几乎跳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我帮你揉揉伤……”封梓往前靠一步。

  “男女授受不亲,不必!”幸羽析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你才多大点小孩子,我这叫长辈爱护晚辈。”封梓再往前靠一步。

  “我已经成年了,有不由分说就踹晚辈的长辈吗?”幸羽析黑着脸又退了一步。

  “我那不是认错人了吗,刚才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封梓还是往前靠了一步。

  “你别靠近我,啊!”幸羽析再度后退的时候,被脚下的石阶绊了一跤,跌坐在地上,顿时雪上加霜,整张脸都扭曲了。

  封梓觉得自己得跑,“不好意思,太子殿下,我突然想起来还有急事,改日再来登门拜访,失陪了!”然后便脚底抹油迅速地溜出了泽灵王宫,一路跑回天灵神庙,暗想百年内绝对不出圣地山。

  而后封梓就真的在圣地山躲了一百年。

  一百年后,灵界有恶灵作乱,灵帝命太子幸羽析前去消灭,却遭几位灵君反对,以继灵礼为由暗指太子实力不足。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封梓刚出圣地山就听闻此事,便丢了手里的半截萝卜,拍拍屁股跑去了泽灵王宫。

  王宫大殿内,灵帝正与那几位反对的灵君议事,太子幸羽析在一旁一言不发,其余不反对的灵主也未说一字。但片刻后,不知是哪位灵主说出了质疑幸羽析能否担任太子之位的话,大殿中突然炸开了锅,灵帝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自幸司韶继任灵帝起,一直是仁和亲善为名,从不行暴虐之事,大抵也是这份仁善,才助涨了各位灵君女君的气焰,竟然公然挑衅王室威严。

  未等灵帝发火,大殿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一身黄衫的女子大大咧咧地走入了大殿,正是封梓。作为天灵祭主的妹妹,泽灵王宫的每个侍卫都认得她,自然不会阻拦,但诸位灵君也着实没想到,这位圣地山的大小姐会这般明目张胆地闯大殿。

  自然灵帝与太子也愣住了,幸羽析看着这位躲了整整一百年的大小姐,一股没来由的怒意又烧了上来。

  封梓走到灵帝面前,躬身作礼,“灵帝陛下,此次封梓前来有重要之事。”

  “何事?”灵帝点头,示意她说。

  “原本按照天灵神庙历来的规矩,继灵礼所继灵媒之事,不应对外言说,但由于情况特殊,百年前太子殿下所继之灵并未展现其灵力,导致诸位灵君灵主对太子颇有非议,我与兄长商议后,决定将此事告知。”封梓规规矩矩地说道,声音中气十足,“太子所继之灵虽为析灵鸟,却非普通的析灵鸟,乃是十万年前,一直跟随在初代灵帝身边的析灵鸟,拥有初代灵帝赐予的伏兮金翎,那灵媒额上的金羽便是证明。因其尚有灵识残存,不愿破坏作为初代灵帝生前居所的圣地山,故而收敛了灵力,平静地完成了继灵。若论实力,太子殿下的前生,与兄长相比,亦不逞多让。”

  大殿之中一片哗然,几位反对的灵君也面面相觑,不再说话。

  关于继灵礼之事告一段落,没人再敢说闲话,幸羽析前去消灭作乱的恶灵一事也就此敲定,临行前,这位太子殿下抓住了刚想溜出王宫的封梓,倒是未提百年前结下的梁子,只对她道了谢,并让她转达对封岚的谢意,这让封梓有些受宠若惊。

  回到天灵神庙,封梓蹲在析羽花丛里,摧残了不少朵析羽花,“去,不去,去,不去……”揪着析羽花本就没有几片的花瓣,纠结地思考着要不要去帮幸羽析消灭恶灵,毕竟在灵界,恶灵是最大的灾难,他们是因强烈恶念而恶化的灵界中人,会四处为祸,十分危险。

  况且,百年前误伤小殿下那次,她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

  “你若再这么摘下去,这片花田可就要壮烈牺牲了。”封岚不知何时出现在园中,依旧是一身素衣,气息圣洁柔和,手中却没了天灵杖,封梓知道他将天灵杖放在了神庙正殿中。

  “哥哥,你说我要不要去给那小殿下帮帮忙啊?”封梓看到封岚,便丢了手里的残花,站起来拉着他的手臂,问道。

  “为何想去帮他?”封岚笑着问她。

  封梓撇了撇嘴巴,将自己那晚误伤太子之事告诉了他,“所以我这不是想着,找个机会,补偿一下他……”

  封岚的笑意更深了,“你呀,还真是无法无天了,连太子都敢欺负。”

  无法无天的大小姐蔫儿了。

  “你放心,有哥哥在,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不过你若是心中过意不去,真想去,那便去吧,左右不过一个小小的恶灵,就当去玩耍几日,也无妨。”封岚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温柔地说道。

  封梓顿时又精神抖擞了,“那我去去就回!”说罢便御风而起,“哥哥等着,我会给你带礼物回来的!”

  看着妹妹远去的身影,封岚温柔而无奈地笑了,虽说这一生他再也不能踏出圣地山,但有她陪在身边,他永远也不会觉得孤寂。

  一路上问了不少人,耗费一日,封梓才找到恶灵作乱的小镇——遗溪镇,因出了不少人命,这处镇子已搬走了不少人家,略有些萧索,他们灵力低微,抵抗不了强大凶狠的恶灵,只能逃走,寻安生处落脚。

  刚入镇子没多久,封梓便见到了那位小殿下——幸羽析,他一身轻便的白衣,手里握着剑,正在同一位小贩讲话,似乎是在询问什么。封梓躲到一边,悄悄地观察,只见讲了片刻,那小贩便被他吓到,推着一车青菜跑掉了。封梓摇了摇头,啧啧称奇,打听消息也能把人吓跑,这小殿下交际能力着实有些欠缺。

  “太子殿下,”封梓拽了一根稻草叼在嘴里,向他走了过去,“你这怎么能把人家吓跑了呢?”

  幸羽析看到她,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帮你啊~”站到他面前,封梓才发现,这一百年里他又长高了,当年七百岁生辰时不过与她一般高的少年,现如今已经比她高出了一截,“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长的这么快?”封梓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自然是吃饭。”幸羽析竟然也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她,不过内容着实没营养。

  “人人都吃饭,怎么也不见身高窜的如你这般快。”封梓无语地看着他。

  “……”幸羽析思考了一下,“好吧,我重新回答你的问题。我的回答是:没办法,天生的。”

  “……”封梓觉得一百年前踹的那一脚有些轻了。

  两人达成合作共识之后,便由封梓向镇民们打探消息,找到恶灵去向之后,幸羽析自然要做消灭恶灵的主力,封梓也会从旁协助。

  用尽了浑身解数,封梓才从一位眼盲的老婆婆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她说每到亥时,镇子西边就会飘来黑烟,据说是从西边不远处的乱葬岗飘来的,但那里阴森恐怖,时常发生一些怪异之事,便也没有人去求证过。每天晚上黑烟都会笼罩镇子,到早上散去的时候,总会有一家死人,皆死状惨烈,尸身泛黑。

  “大家都灵力低微,无力抗衡,也来过几位灵主,去那乱葬岗探查,但都失去了音讯。因此,大家走的走、逃的逃,就还剩些像我这般的老弱病残,走不了,也无别处可去,便留在这里,生死有命了。”盲眼婆婆说完,沉沉地叹息了一声,佝偻着背,敲着盲杖颤颤巍巍慢慢地走了。

  目送婆婆离开,封梓戳了戳站在一边的幸羽析,故作紧张地凑到他旁边,“真有那么可怕吗,好几位灵主都有去无回,你打不打得过那恶灵,要不要回去搬救兵?”

  “不必。”幸羽析看了她一眼,“父王既然将此事交予我,我岂能空手而回。”说完就兀自向着镇子西边走去,封梓悻悻地耸肩,跟了上去,“你不觉得奇怪吗,那婆婆眼盲,怎么能看到黑烟飘过来?”

  “眼盲,又未耳聋。”

  “……也对哦。”不能看,还不能听别人讲吗?

  镇子西边较为荒芜,只有一条路,通向密林。据盲婆婆所说,穿过这片密林,再向前五里,便是恶灵乱葬岗。据说十万年前,那处诞生了灵界第一位恶灵,虽那位恶灵后来被初代灵帝消灭,但其诞生之地所遗留的恶念,仍会吸引无数恶灵盘踞于此,使此地方圆二十里生机消逝,寸草不生,无人敢靠近。

  封梓与幸羽析穿过那片密林,林中很奇怪,似乎是缺了些什么。走出密林后,一声雷响才让封梓想起,这林中缺了些虫鸣鸟叫,异常寂静。

  “似乎是要落雨了。”幸羽析抬头看了一眼有些阴沉的天空,如此说到。

  封梓也郁闷地抬头看了一眼,“我说,你们掌管落雨的灵君,也太不给面子了吧,你跟他打声招呼让他晚两日再来吧?”

  “落雨有落雨的规矩,自然不能轻易改变,你就不要想着投机取巧了,前方有处可以避雨,走吧。”幸羽析驳回了封梓,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小凉棚,走了过去。

  封梓也无可奈何,她可没有能阻止灵君履职的权力,便也就跑过去,超过幸羽析,率先躲到了凉棚下。

  凉棚的年岁有些久,落雨落得大了,棚顶便有些漏水,不过好在,稍一施法便能挡住。两人在凉棚下席地而坐,封梓伸着脑袋看向恶灵乱葬岗的方向,因下雨有些看不清晰,但隐约能够感觉得到,那个方向传来的强烈恶念。

  “感觉天快要黑了,不知道这场落雨到什么时候,我们能不能在亥时之前到乱葬岗,查清楚那黑烟是什么?”封梓无聊地玩着自己的头发,觉得不好玩,抬眼看了看幸羽析的。

  “约莫半个时辰,方才我传讯问过掌管落雨的星君了。”幸羽析坐的板板正正,封梓看着都觉得累,顿时一颗热衷于玩闹的心雀跃了起来,她爬起来蹲到幸羽析背后,捉住了他高高扎起的头发。

  幸羽析张了张嘴,听着身后人哼着的小曲儿,似乎心情不错,便什么也没说,任由她折腾自己的头发了。

  封梓见他不抵抗,也就玩的更带劲了,挽个花儿、编个辫儿,拿着头发放在鼻尖下模仿胡子,玩的不亦乐乎。

  半个时辰之后,雨果然停了下来,天气放晴,还算亮堂。封梓放过幸羽析的头发,跑出凉棚,踩在已经变得有些泥泞的地面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真的不喜欢雨后湿滑的地面,毕竟很久以前,就在泥里摔倒过不知多少次了。

  幸羽析感受了一下脑袋上千奇百怪的造型,默默施术把自己的脑袋变回原样。

  “走吧。”重拾风度的太子殿下,淡定地踩上泥地,因脚下的触感皱了皱眉,还是一脚一个坑地向乱葬岗走去了。

  封梓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你站住!”她突然跳起来扑向幸羽析。

  “你!”这一跳猝不及防,幸羽析只能感受到自己后背一沉,顿时脚在泥巴里陷的更深了。

  封梓像猴子一样挂在幸羽析背后,死死抱住不松手,“我怕泥的,一碰到泥就会头晕目眩四肢麻木一蹶不振命丧当场,快背我过去。”理由一气呵成,说的非常严重。

  “……”幸羽析当然晓得她在扯谎,他又不是眼瞎,明明看到她刚才就踩在泥地上,也没有怎么样,但感受到她死也不松手,似乎是真的害怕泥巴。虽然不懂泥巴有什么好怕的,但幸羽析还是忍着把她丢下去的冲动,一步一脚泥地向前走去。

  封梓自然是很开心,她觉得这小殿下越来越让自己满意了。

  走到恶灵乱葬岗,强烈的恶念扑面而来,乱葬岗四处都是碎石,并没有那么泥泞,封梓才从幸羽析背上跳下。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乱葬岗很荒芜,没有一丝绿色,隐约可见一些弱小的恶灵躲在石缝里,畏惧着幸羽析身上的王灵气息,四处逃窜。

  “这里尽是小恶灵,看他们的灵力,不像能伤到人的样子。”封梓逮住一只小小的恶灵,看着他在自己手里张牙舞爪,凶狠的样子,竟然觉得有些可爱。

  “他们的确不能,但这乱葬岗里,定然有强大的恶灵镇压,否则他们不会这么安稳地呆在这里。”幸羽析看向乱葬岗深处,警惕地握紧了剑鞘。

  “救命!救命啊!”突然,呼救声响起,幸羽析率先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封梓也丢了手里的小恶灵,跟了上去。“救救我,小公子,快救救我!”一位美丽的女子,被藤蔓捆在枯死的树干上,双眼含泪,朱唇轻启,梨花带雨地看着幸羽析。

  封梓跟上来,看见那女子,吃了一惊。这是哪位恶灵男士,绑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回来,真有眼光。出于对美丽姑娘的怜惜,封梓上前,准备将她救下来。

  幸羽析却伸手拦住了她,异常冷静地看着那女子,“听闻灵力强大的恶灵,可随意变幻模样,本殿下如今可算是见识到了。”

  “小公子你在说什么?”那女子疑惑地看着他,封梓也惊疑地看着他。

  幸羽析突然抬手,一道凌厉的灵咒向那女子攻去,女子见状,脸上的楚楚可怜一扫而光,竟瞬间挣脱藤蔓,挥手便是一道灵咒,化解了幸羽析的一击。

  封梓又惊疑地看向那女子。

  “呵呵,没想到竟被你看破了~”女子以衣衫掩面,邪魅地笑着,一眨眼又变了个模样,变成了一名绝色男子,不同于幸羽析的英气,是那种妩媚阴柔的美,衣衫半开,看的封梓眼睛都直了。

  “你在看什么!”幸羽析拧着眉厉声呵斥封梓,封梓立刻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没看什么!”

  “哟~小情人吃醋啦~”那恶灵突然闪到封梓面前,一手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一边挑衅地侧视幸羽析,将脸靠的极近,眼看就要贴上封梓的脸。幸羽析立刻便拔剑刺向他,将他逼退,侧身几步将封梓护在了身后。

  那恶灵转眼又变成了另一模样,封梓探出头来仔细一瞧,竟然是小镇中的那位盲婆婆,“你看,你看!我就说那盲婆婆有问题,你还不信骂我笨!”她拽着幸羽析的胳膊,理直气壮地说。

  “我什么时候骂你笨了!”幸羽析无语地歪头看她。

  “你就是有!”封梓反驳,又急忙伸手指向面前,“小心前面!”

  幸羽析连忙回头,举剑挡住了恶灵盲婆手中坚硬的盲杖,一转眼,恶灵又变成了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女孩,露出了一个天真可爱的微笑,手中的盲杖化为一条毒蛇,张大了嘴呲出毒牙,冲幸羽析咬去。

  “滚开!”封梓捡了块石头,砸中了那条蛇,幸羽析顺势一剑砍下了它的头,那条蛇挣扎了片刻,便不再动弹,变成了一截枯死的藤条。

  “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幻术。”幸羽析挥剑击退恶灵,恶灵又变回了男子模样,一挥袖,无数枯死的藤条破土而出,宛如复活一般扭动着向幸羽析靠近。

  虽然死藤一砍即断,但胜在数量庞大,源源不断地自地下钻出。幸羽析再度挥剑斩断靠近的死藤,将剑刺入地面,双手凝聚灵力做咒,按在剑柄之上,咒术通过剑身涌入地底,将还未钻出地面的死藤尽数粉碎,地面上的死藤也掉落在地,不再攻击。

  恶灵毫不惊讶地点了点头,随手挥掉落在肩上的碎屑,“不愧是太子殿下,小小年纪灵力便这般强,真是不可小觑啊~”

  幸羽析将剑再度握在手里,剑尖直指恶灵,“作恶多端,本殿下今日定要消灭你这恶灵!”

  “消灭我?”恶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以手掩嘴,“小太子,此地可是我们伟大的恶灵始祖诞生之地,来过的各方灵主无数,都叫嚣着要消灭我,最后也都葬身于此,你还真觉得,你这小毛孩子能奈我何?”恶灵双手汇集恶念,挥手将之散开,受到他恶念的召唤,黑色的烟气从每一处石缝渗出,如同有序之兵,合在一处,向着东边飘去。

  “那是遗溪镇的方向!”封梓看那黑烟飘去的方向,惊觉。

  “今日,便将那镇子里的所有人,都杀了罢。”恶灵妩媚一笑,“也不需利用他们来引诱各方灵主了,有你们两个,便足够了,”他手中化出利剑,向幸羽析袭去。

  幸羽析与他战在一处,封梓试图帮忙,却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蛇群拦住了去路。

  “封梓!回遗溪镇保护镇民!”幸羽析用咒术击溃了封梓周围的蛇群幻术,又躲开恶灵的攻击,闪到她旁边,一手用灵力将她送出了乱葬岗。

  封梓自地面站稳,也顾不得被泥水溅污的衣衫,看着乱葬岗深处闪烁的剑光,又看了一眼即将被黑烟笼罩的小镇,咬了咬牙还是向遗溪镇跑了过去,虽然她知道幸羽析在那恶灵手下恐怕撑不了多久,但小镇内的镇民皆身无几分灵力,她更有必要先去救他们!

  “幸羽析,你撑住了,我很快就回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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