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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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陆酉和谢云君的短节目拿到了技术分3059,表演分3015,共计6074的总分,成为比赛开始以来首个短节目突破60分的组合,暂时位列第一。

之前分数排在第一的正是跟他们撞曲的那对组合,不过等陆酉和谢云君他们的分数出来的时候,那组选手表示自己输得心服口服。

在捻转和抛跳难度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人家都拿出三周跳了,这还怎么比?

在青年组双人滑中,三周跳的存在绝对是十亩竹园一根笋——物以稀为贵。

就算两个组合的捻转和抛跳难度差不多,但陆酉和谢云君一个高质量的3s就跟他们的2loop拉开了26的基础分,加之陆酉和谢云君clean完成整个表演,goe跟不要钱似的嗖嗖地往兜里拿,而且他们的表演风格似乎也很对裁判的胃口,因此到最后,两组仅仅短节目就已经拉开了十几分的差距。

看完分之后,陆听讼被秦思宇留下来单独讲话,陆酉拉着谢云君噔噔噔跑回观众席,左顾右盼地找了一会儿,发现安静和邱海坐在中间的位置。

观众席的台阶比普通的要高很多,陆酉裹着外套,像个大毛球一样吭哧吭哧地往上爬,谢云君就用双手虚虚地在后面搂着,时不时伸手托上一把。

等双人滑所有的短节目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陆酉他们最后排在了第二,得分排在首位的是一组上了抛三捻三的选手,来自淮市市队,本次是挂名在一家俱乐部下参赛的,其中女伴15岁,男伴已经17岁了,尽管抛跳的质量不算高,女伴落冰的时候摔了一下,但依旧把技术分往上拉了一个档次。

好歹人家周数是转够了的,只是因为摔倒最后吃了一记扣分。

为了选手能有一个更好的状态,双人的自由滑安排在了第二天上午,今年的俱乐部联赛比较特殊,往年都是等七月份孩子们放了暑假才开始第一站,结果今年提前了一个月开赛,淮市站作为首个分站赛,来参加比赛的小选手们大多数都还没放暑假,等明天比完大家还得各回各家迎接期末考试来临的噩梦。

所以今年的俱乐部联赛就出现了一个非常壮观的现象——比赛结束的小选手们动作整齐划一,纷纷从包里掏出课本,直接在冰场头悬梁锥刺股地学习起来。

其实当初提前开赛的通知一出来,选手们就已经哀嚎遍地了,但淮市分站赛又是不得不参加的一站比赛,选手们没办法,只好在比赛的间隙争分夺秒地抓紧一切时间学习。

——冰是要滑的,学习也是要学的,不管是哪一项竞技运动,真正能把其发展成职业养活自己的人是极少的,要是最后不能走上职业的道路,那就还是得靠成绩来考个好大学选个好专业。

花样滑冰就更别提了,除了在每四年一届的冬奥会时能昙花一现翻红几天,而且基本都还是靠运动员的逆天颜值出圈之外,其他大部分时间花滑其实都冷门到南极。

在高校聚集的南方,很多大学更是连滑冰队都没有,毕竟那边常年见不到雪,很多人一提到滑冰,第一反应还是轮滑。

因此想靠花滑上一个好大学,可以选择的范围是及其狭窄的。

在一片祖国花朵欣欣向荣学习的气氛中,陆酉拿着自己的初二数学,屁股下面像是有针在扎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个人扭成了一条毛毛虫。

“酉酉,你是屁股疼吗?”安静一脸认真地问。

“……”陆酉沉默,“不是。”

“她就是不想看数学。”谢云君直接戳破陆酉那点小心思,帮她把翻得乱糟糟的数学书拨到正确的那一页,“梁阿姨说了,你这次期末数学要是考不到九十分的话,暑假就不带你去迪士尼玩了。”

陆酉立刻不扭了。

屁股下面的针也消失了。

谢云君总能用短短几句话就能让陆酉从峨眉山泼猴变成乖宝宝这件事,有时候连陆听讼也觉得神奇。

小女孩不情不愿地拿起数学书,看了不到半页,又扭头可怜巴巴地问谢云君:“谢云君,我要是没去成的话,你也会留在家里陪我的吧?你忍心丢下我吗?”

“不丢下你,”谢云君塞了一支笔给她,“你认真复习,争取考到九十分,我们就能一起去了。”

“九十分也太难了,要不这样,我考个八十五分,然后跟妈妈撒个娇,你到时候在旁边帮我煽风点火一下,妈妈说不定就答应带我们去了。”陆酉说。

谢云君:“可以,但是煽风点火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陆酉:“那该用什么?”

谢云君沉默了一下:“……助纣为虐?”

陆酉:“……”

-

淮市分站赛第二天,短节目分数排名前19名的选手获得进入自由滑的资格,因为有部分人弃赛,所以最后参加自由滑的一共有15个组合。

陆酉和谢云君在自由滑里以一个2a单跳和3t3t连跳横扫跳跃分、尽管捻转和抛跳依旧只上了两周,但托举和螺旋线的定级都拿到了最高的四级,所以自由滑的成绩也是非常可观。

两项的总分加起来,他们稳稳地守住了淮市分站赛第二的位置。

别看只是一个分站赛第二,但淮市分站赛几乎是聚集了国内最顶尖的花滑选手,其中拿到第一的是市队那个组合,年龄小一些的女伴跟陆酉也有两岁的差距,更别说男伴比谢云君整整大了三岁。

有这两三年,别说出个捻三抛三了,所有种类的三周抛跳外加托举陆听讼都有信心让陆酉和谢云君整出来——如果能给两个孩子找到足够好的双人滑教练的话。

陆听讼自己是男单出身,在双人滑四大项上基本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平时也就只能抓抓陆酉和谢云君的跳跃旋转和滑行技术。

两个孩子的捻转、抛跳、托举还有螺旋线的部分一直都是花钱请的其他教练进行指导。

但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以俩孩子如今这个状况,水平足够教他们的教练要么在国家队和省队执教不收外来学员,要么就是学员名额爆满,就算花钱也没办法往里挤。

所以才会导致两个孩子跳跃都能上三周了,旋转和滑行也不赖,但捻转和抛跳水平却依然停留在两周。

这也是陆听讼这么急切地希望陆酉和谢云君被省队注意到的原因。

没办法啊!陆听讼也愁,技术没人教,总不能指望两个孩子无师自通吧?什么转着转着忽然发现自己转过头了,两周变三周,那是梦里才会出现的事情,现实里想都别想。

昨天留下来交流的时候,秦思宇就说过,等自由滑结束之后,省队那边会按照这次比赛的表现拟定一个试训名单,里面基本上就是这批入选省队的名额了。

陆听讼为此焦灼了一天,终于在晚上六点半如愿接到了省队打来的电话。

因为把两个孩子送到家的时候比较晚了,陆听讼今天就干脆留在自己哥哥家里吃晚饭。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陆酉正眼巴巴地望着谢云君碗里的鱼块儿,梁婕弹了下自己女儿的脑门儿,跟谢云君说:“小君,你吃你的,别惯着她,长这么大了还不会挑鱼刺,羞人。”

说完就给陆酉夹了一块鱼。

被明令禁止等待投喂的陆酉只好拿起筷子,跟自己最讨厌的鱼刺battle起来。

陆听讼去了院子里接电话,没过几分钟便回来了。

“谁啊,怎么饭点给你打电话?”陆世安给自己妻子夹了一块剔好的鱼,才开口问自家弟弟。

梁婕瞪了丈夫一眼,刚刚还在教育女儿自力更生,转头就被拆台,幸好陆酉在跟鱼刺作斗争没看见,不然少不了要叽叽哇啦几句的。

“是江林省花样滑冰队的电话,他们说让酉酉和小君放假了就去省队参加试训,”陆听讼一脸喜色,“不出意外的话,两个孩子进省队这件事算是稳了。”

梁婕有些担忧:“我倒也不指望什么省队不省队的,只是去了省队不会耽误他们学习吧?”

想当初她让两个孩子学滑冰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让陆酉学古典舞也是想要训练一下气质,梁婕自己就是首都舞蹈大学毕业的,反正是自家女儿,自己顺手就教了,她也没想到两个孩子会滑着滑着就滑得这么好了。但滑冰归滑冰,要是为了滑冰放弃学业,梁婕是万万不会允许的。

陆听讼连忙跟自家嫂子保证:“不会的,酉酉和小君他们学校主科不都排在上午上课吗,如果进了省队的话,队里说下午的艺体选修课可以不用上的,到时候直接选体育和舞蹈,省队跟学校知会一声,期末考试直接给优。”

陆听讼又继续道:“我上学那会儿进了省队,学校评三好学生什么的还会优先推荐呢1

粱婕和陆听讼在这边交谈着,餐桌另一边,陆酉偷看了一眼梁婕,发现妈妈没盯着自己,悄悄把手挪到桌子底下,偷偷戳了一下谢云君的大腿。

谢云君表情岿然不变,只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已经把陆酉碗里那块鱼肉夹了过来,把刺挑干净了,又飞快放回女孩儿碗里。

他食指抵着嘴唇,朝陆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陆酉心领神会,飞快地把鱼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又睁大眼睛盯着谢云君继续挑下一块鱼刺,准备随时再来个暗度陈仓。

陆世安把一切尽收眼底,起先是无奈,后来等他实在看不下去咳嗽一声时,自家女儿已经让谢云君帮她剔了五块鱼了。

接收到老父亲眼神警告的陆酉仓鼠嚼嚼嚼,先把食物吞了下去,舔了舔嘴。

——然后不慌不忙地帮谢云君夹了一个鸡肉丸子作为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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