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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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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枫市,晚上九点。

大床上裹着一团白色的东西,不时地嚅动一下。

少顷,那团东西又动起来,倏地一个毛糙糙的黑球探出来。

陆七掀开被子打着哈欠走到洗手间,头发凌乱的不成样子,可不就是个毛糙糙的黑球吗?

她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毛躁的头发,自己也不免被吓一跳,脖子上的伤已经在结痂,绷带去掉只贴着一个无菌敷料贴。

他们回到水枫市已经两天,也就是说她在床上睡了两天。

而且下车的时候,她还专程警告他们这两天不许给她打电话,因为她要好好休息下。

手机在酉口公安的追查下,也如愿回到她手中,只不过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打开水龙头她使劲搓了下脸蛋,眼下的青丝在白炽灯下格外突兀,她紧紧盯着自己还有些泛血丝的眼睛轻轻勾起嘴角。

“砰!”

门声响起,陆七手上微顿继而又开始梳洗,她知道是邓紫陌回来了。

“谁啊?”厕所门外邓紫陌谨慎地询问,默而她犹疑道:“是陆七吗?”

朝镜中梳洗整洁的自己满意的笑了下,她转身打开门下邓紫陌一跳,“邓姐姐放心,不是那些东西~”

“”

邓紫陌顿感一阵无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啊。”

“啊?!可我这两天没看到你啊,也没听到你房间里有什么动静啊?”

邓紫陌很是惊疑,她都怀疑这丫头是不是跟她玩隐身了?

陆七懒懒地伸了个腰,“我一直在睡觉,最近太累了。”

“你是”邓紫陌凑近几分,也压低了声调,“你是去“工作”了?这出差挺久的啊。”

缄默两秒,陆七轻弯唇角,“算是吧。”

“看你这样子估计不好做吧?”

邓紫陌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黑眼圈不由打趣,眉眼间也有几丝好奇和探究。

陆七狡黠一笑,“值得。”

这一趟去高溪虽然没捞到什么钱,还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但她觉得值。

“挣钱也不用这么搭上自己的身体啊。”

邓紫陌摇了摇头,话里并无褒贬之意反而更像是在陈述自己的感想。

“没办法,生活所迫嘛。”陆七耸了耸肩面露愁苦,随即与她擦肩走进房间。

她没必要跟邓紫陌解释,也不会跟她说太多,不给自己留隐患,这也是为她好。

陆七刚穿好衣服,肚子就开始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她拿起卡其色的小背包就往外走。

正坐在客厅休息的邓紫陌瞧见了不禁发问,“你要出去吗?”

“吃个饭,姐姐要一起吗?”陆七笑问,她知道邓紫陌不会跟她一起的。

邓紫陌摇了摇头,“不了,我已经吃过了。”

“得嘞,走了。”

大门“嘭”的一声再次合上。

黑夜染着暧昧的霓虹,她刚走到楼下,一对鬼影便殷勤地跟上来。回来的时候她就发现它们了,钟行也是,没说什么也就任由这对情侣鬼跟着。

“你们老是跟着我干什么?”

女鬼谄媚的笑着,“姐姐,你就让我们跟着你吧,我们可以帮你忙的。”

男鬼连忙附和点头,“是啊,这次我们也是帮了忙的。”

陆七径直朝繁杂之处走去,随口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女鬼兴奋地飘荡在陆七面前,“我叫苏青青,他叫张秋。”

“铃——铃——”

刚开机不久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狐疑地拿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又无奈地接起来。

“唐祠哥,什么事?”

“小七,这两天睡得还好吗?”

他都按照她的话,这两天没有给她打电话。

“还行吧。”陆七轻嗤道:“没你的打扰,我睡得很舒服~”

唐祠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并不恼。

“既然醒了要不要来酒吧玩啊?”

“咕”

肚子也开始叫嚣,陆七摸了摸瘪瘪的肚子,“不了,我要去吃饭,饿死了。”

听言,唐祠立马邀约,“我们这里有饭,一起吃吧!”

陆七呵笑一声,“酒吧也卖饭?”

“不是,可以点外卖。”

沉默片刻,陆七道:“行啊,那你可得点贵的。”

不吃白不吃,她也懒得去找饭店。

“好,没问题。”

挂断电话,陆七拐了个弯,向不远处热闹的街道走去。

半个小时后,西街酒吧。

苏青青和张秋苦涩地目送陆七走进去,酒吧里面有结界,它们无法进去。

陆七也只给它们留下一句话: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别总跟着我。

走到吧台,没有那两个熟悉的身影,陆七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百般无聊地看着舞池中岁音乐尽情摇滚的众人。

贺川惊喜地走向陆七,“哟,你来啦!”

老板丢下酒吧半个月,代理老板之后也丢下酒吧好一阵子,两人回来后身上都带着不少伤痕,而陆七他也在这段时间没再来过,此刻他很是惊讶和欣喜。

陆七睨他一眼,又扫向舞池,“你老板呢?”

贺川撇了撇嘴咕哝道:“原来是找他啊”

她没有听清,疑惑说:“你说什么?他在哪儿?”

“楼上。”

说完,贺川便低头擦拭酒杯。

陆七不解地瞥一眼态度大变的酒保,动了动嘴刚想开口,旁边一股微风飘过,拂来一阵浓烈的酒气,是有人坐下了。

她的注意力不由被吸引过去,两天不见,他还是青茬滋生,头发依旧凌乱微长,穿着一身深褐色的外套,松松垮垮的坐在凳子上,神态惫懒,看上去也就是没几天前那么潦草了。

“大叔,酒吧生意不错啊。”她扫视舞池中摇滚的众人,接着又说:“唐祠哥呢?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正在做。”

陆七收回视线,端坐在吧台前,“还真像他的作风,也不嫌麻烦。”

“贺川,酒。”

贺川好奇地瞄他们一眼,随后将一杯无色的酒递给钟行,这是他常喝的伏特加。

“有饮料吗?”陆七问。

刚睡醒不久,她还真有点渴。

“这里是酒吧,只有酒。”贺川讽笑一声。

陆七瘪着嘴,“这就是你不会营销了,不同顾客肯定有不同需求。”

“你想喝饮料就去外面”

“给她牛奶。”

钟行突然出声打断贺川,嗓音略哑,依旧懒洋洋地喝着酒。

贺川惊讶的微张嘴,“这我行哥,咱们酒吧没有牛奶啊。”

“出去买。”

贺川募地愣在原地,他嘴角微抽,见钟行依旧喝着酒不为所动,他带着惊愕和疑惑缓缓向大门走去。

还真是活见鬼了!

一旁的陆七微眯着圆目,狐疑地盯着正喝酒的人,“大叔,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

搞得她很慌诶。

钟行一口饮尽剩下的酒,放下酒杯,侧首半撩起眼皮,低笑一声,“小鬼就该喝牛奶。”

“哈?!”陆七不悦地瞪他一眼,“这话你该跟魏木说。”

他斜睨着,玩味地勾起唇角,“这里是大人的世界。”

话说的痞气,却又有一股落拓浪荡的好看。

闻言,陆七不由挑了下眉,言外之意就是说我不该来?!

她不禁剜他一眼,“你们把魏木放哪儿了?唐祠哥那里?”

“唐祠给他找了个学校,住读。”

这会儿正放暑假,唐祠又给魏木报了一个补习班,封闭式学习包吃包住,他怕到时魏木跟不上课。

“我以为你们要把他一直留在身边呢。”

“酒吧不方便。”

“真可怜,还要上学。”陆七同情道。

钟行轻嗤一声,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总比你这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好。”

陆七也不恼,毫无无规律地敲打着桌面,“谁说我没上过学了。”

“是吗?看不出来。”

“被你看出来,那还了得。”她不甘落后地挖苦他。

半响,贺川提着一大瓶纯牛奶走进来,他拿出酒杯,缓缓倒出乳白的液体,这还真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在酒吧里倒牛奶!

乳白色的液体挂在酒杯上,留下白色残影,他将牛奶递给陆七,神色怪异而复杂。

陆七接过喝了一大口,管他什么饮料,解渴就行。

钟行看一眼时间,起身朝后面走去,“他差不多做好了。”

闻言,陆七放下牛奶对贺川笑道:“谢啦。”

她跟在钟行身后,慢慢向后面走去,一扇大门的墙边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禁止入内”,她无视掉跟着钟行走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个楼梯,走上去便是客厅。她之前来过一次,那次也只是在客厅合着沙发将就一晚,并且深更半夜她也没心思去打量二楼陈设,而这次再来心中还是暗暗惊讶这二楼的别有洞天。

三居室,家具很简单也不多,看上去显得有些空荡,摆设倒没有讲究什么风水,她知道大叔这人看上去也不像信风水会弄风水的人,她估摸着楼下的结界也是他嫌那些东西麻烦才弄的而已。

“小七你来啦?!”唐祠系着围裙惊喜地走出厨房,手里还拿着一个锅铲,“阿行带你上来的?”

陆七瞥了眼已躺到沙发上的人,朝唐祠无语道:“你不是说要请我吃大餐吗?”

唐祠尴尬地挠了挠头,神色微窘,“小七今天那家店没开门,下次吧,下次我再请你去店里吃。”

“好啊,我可记下了。”

菜都上齐了,唐祠也脱下围裙跟他们一起围坐在客厅的茶几边,“这次你们将就下,下次我再给你们做点好的。”

“你不嫌麻烦啊。”陆七无语一瞥。

钟行神色懒散的靠在椅背,神情略显刻薄又含着分调侃的笑,“今天多亏你让我想起我家还有个厨房,不过别弄了。”

唐祠大受打击,他没想到这向来不和的两人这会儿竟站在了同一条战线!

“你们唉好吧。”

饭桌上很安静,陆七咬着筷子饶唇看向他们,“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她可不信他们会单纯地请她吃一顿饭,而且还是在酒吧二楼,这里可是大叔的地盘啊。

唐祠微讶于陆七的直白,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小七你你上次在后山对那些女鬼念的是什么啊?我听着跟之前你念的那个往生咒好像不一样?”

瞧着唐祠微慌的模样,她弯唇道:“当然不一样,那些女鬼都死于非命,含恨而终,死后带着怨气是无法投胎的,所以需要超度来化解她们身上的怨气才能渡过忘川河。”

“忘川河?”唐祠还不大习惯这个传闻中的名词,他犹疑道:“真的有这个河吗?”

陆七撇了下嘴有些无语,“你都见过那些东西这么多几次了,还问我?”

“因为太匪夷所思了。”

无论是见过鬼魂多少次,他都觉得阴曹地府这种事依然很让人震惊。

钟行偏过头去,懒散的微眯起眼,探究的目光对上她的双眸,“你是怎么知道这些阴间事的?”

唐祠也不由看向陆七,他也想知道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为何能懂得这么多风水异事。

陆七不慌不忙的回视,对视片刻她翘唇冷笑,“大叔,你是在审问我吗?”

“说不说是你的事,问不问在我。”钟行舔唇轻笑。

看到气氛逐渐紧张起来的两人,夹在中间的唐祠格外不安,“你们咳我们先吃饭吧,都快凉”

“有道理。”陆七点一下头,露出一个无比单纯又虚假的笑容,“那你怎么不去问那些寺庙外招摇撞骗的?”

钟行点燃一根香烟,嘴里含着烟蒂,烟雾飘荡在他们之间模糊了脸庞,“我对他们不感兴趣。”

陆七嫌弃地挥了挥烟雾,兀地蹙眉偏过头躲避,“死后得走一条黄泉路,渡一条忘川河,走过奈何桥喝一碗孟婆的汤忘掉前世一切,又开始新的轮回,传闻是这么说的,真真假假还得死一回才知道。”

“小七你相信吗?”唐祠不由开口。

“你问一个跟这些东西打交道的人,这不是废话吗?”

钟行散漫的靠在椅背上舔了舔薄唇,香烟在指间沉默燃烧,烟雾缭缭而升,“我还听说走过奈何桥有一个望乡台,忘川河边有块三生石记载着前世今生,而河边开满了一种红色的花,为亡灵指引黄泉路。我一时想不起这花叫什么名字了,你知道吗?”

陆七微顿,轻挑眉梢睨向他,“曼珠沙华,这种花总是生长在坟边,所以也常被人称为死人花,其实它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彼岸。当灵魂度过忘川便会忘记生前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彼岸,他们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地狱。”

“这么听来,这花也没那么可怕,它为鬼魂们指引着通向轮回的救赎之路。”唐祠点头笑道。

“救赎?”陆七狡黠一笑,“救不救赎我不知道,不过谁都不想看到这种不吉祥的花。”

钟行咬着烟轻嗤一笑,“美丽而危险。”

“大叔总结的不错啊。”陆七竖起大拇指为他点了个赞。

“丫头,你额间上的就是彼岸花吧。”钟行淡淡开口,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但深褐色的眼眸却意外的认真,专注。

陆七不由挑眉,她有些意外这个问题。

唐祠也开始紧张起来,这是他邀请陆七过来的目的之一,他还以为钟行不会过问。

空气仿佛沉静下来,她对上他探究的视线,灵动的大眼携着似是而非的笑。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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