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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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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护士望着桐桐跟苏恋娅在一起时露出的笑容,心疼地说道,“这孩子一直住在医院里。苏女士也只有周末才能有时间来陪她。不过,骆先生经常来看桐桐,就算有时候忙起来不能亲自来,也会隔三差五派人来看望孩子。骆先生真是我见过最好的父亲了。”

“父亲?”骆之山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地转头看着护士,疑惑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哦,是桐桐。虽然苏女士一直否认,但是桐桐一直喊骆先生爸爸,骆先生对桐桐也是爱若珍宝,舐犊情深。”护士说着,不禁唇角含笑。

骆之山心中一动,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亮色,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地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把时间留给苏恋娅跟女儿。

一个小时之后,疲倦不已的桐桐终于在苏恋娅的陪伴下,安稳地进入梦乡。苏恋娅看着女儿在睡梦中也依然微锁的眉头,心疼不已,俯下身子在桐桐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便轻手轻脚恋恋不舍地走出了病房。

刚走出病房,苏恋娅心中隐忍已久的痛楚酸涩全都绷不住,一下子变成眼泪夺眶而出。

女儿反复恶化的病情一直是悬在苏恋娅心头的匕首,而女儿乖巧懂事的性格,更是让苏恋娅心酸不已。

骆之山抬眼看着苏恋娅清瘦的身影靠在墙壁上,抬手抹着脸上的泪痕。深夜的医院走廊寂静,隐约听得见苏恋娅压抑的抽泣声。

骆之山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苏恋娅面前,见她两眼通红,满脸都是眼泪,哭得梨花带雨,不禁伸出手来,轻轻地在苏恋娅肩膀上拍了拍,像是想要传递一些力量给她。

“好了,别哭了。”骆之山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此刻面对苏恋娅如此脆弱的一面,他一反常态,收敛起平日里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蹙眉望着苏恋娅,安慰道,“孩子这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吗?医生也说了,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苏恋娅迅速擦掉脸上的泪痕,抬头与骆之山对视着,眼中仍然闪烁着泪意,却已经将那种柔弱与无助掩藏起来。

“骆先生,让你见笑了……”苏恋娅苦涩地笑了笑,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

骆之山却蹙眉,轻轻地摇了摇头,颇有些感慨地说道:“你女儿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虽然自己生病难受,却还要反过来安慰你……你跟女儿之间的关系这么好,真是令人羡慕啊。”

骆之山感慨着,眼底流露出一丝失落。苏恋娅似乎察觉到骆之山情绪的异样和他话语中的深意,便疑惑地问道:“骆先生,您好像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骆之山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只是看到你跟女儿之间的感情这么好,心生羡慕罢了。如果骆廷也能如此为我着想就好了。”

“骆先生,您为什么忽然这么说?”苏恋娅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疑惑不解地问道,“骆廷跟您……有什么误会吗?”

骆之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沉默良久,才看着浓郁的夜色缓缓开口。

“倒也不是什么误会。只是……我年轻的时候,一向风流无根,后来人到中年,却没有一子半女,但偌大的骆家不能无人继承,所以,我不得不从同姓亲戚中选了一个还算出类拔萃的侄子当作我的继承人,这个人想必你也认识,他叫骆之蕖。”

骆之山的声音在寂静的暗夜中显得格外深沉,却又隐约带了一丝疲倦。苏恋娅静静地听着,思绪夜跟随骆之山的追忆进去了他的诉说中。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并非没有儿子。从前在外面欠下了许多风流债,没想到人过半百,才发现自己有骆廷这个孩子。只是,他是个私生子,从小受尽委屈与冷眼,性格便很是孤僻冷漠,当初我发现骆廷是我的亲生儿子后,便立刻将他带回了骆家。一开始,骆廷对我冷若冰霜,不肯相认。过了好多年,直到他渐渐长大了,才开口叫我一声爸爸。只是,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却从来没有父子间天伦之乐的亲密。”骆之山说到这里,缓了一口气,似乎心情十分沉重的样子,眉峰锁得更紧。“其实,我知道自己亏欠他很多,一直想要补偿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刚才,看到你跟你女儿之间相互扶持,相互关切的样子,觉得羡慕又心酸,因而十分感慨。”

苏恋娅听完骆之山的话,也是唏嘘不已。他所说的事情,其实苏恋娅早就知道。只是,她没想到看起来风流成性、桀骜不驯的骆之山,居然也有如此一番慈父心肠,这让苏恋娅意外而感动。她抬眼深深望着骆之山,见他眼底充盈着一丝难言的伤感与疲倦,眼角皱纹颇深,神色复杂悲凉,苏恋娅不由更觉得心下慨然。

苏恋娅忽然觉得,眼前的骆之山似乎并不是只有风流倜傥、潇洒桀骜的一面。面对骆廷的时候,他似乎只是一个期盼能跟儿子亲近几分的老父亲而已。

“原来是这样,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苏恋娅沉默片刻,想要安慰一下骆之山,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其实,我看骆廷对您挺敬重的。”

“作为一个父亲,谁不想得到儿子的信赖与依恋,而只有敬重呢?何况,即便身为骆氏家族的继承人,骆廷虽然能力出众,可我总觉得他的心思很深,并没有完全将自己当成是骆家的人。”骆之山无奈地说着,忽然将目光转向苏恋娅,深深地望着她,几番欲言又止后,终于开口道,“苏恋娅,我知道骆廷很在意你,他的性格孤僻冷傲,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过一个人。我想,你在骆廷心中,一定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存在。”

苏恋娅见骆之山话锋突转,竟然说到这上面来,不禁惊愕而又尴尬,一下子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避开了骆之山的目光,低声说道:“骆先生……您可能误会了,我跟骆廷只是朋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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