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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色已晚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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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

老夫人用完晚膳后,便回了房。

阿黛陪在老夫人身边,听老夫人絮絮叨叨说些有趣的往事。阿黛听得有些不太明白,倒是老夫人说得津津有味。

“老夫人,世子来给您请安了。”老嬷进屋来。

世子?那不就是云战?

阿黛看了看老夫人,“奶奶,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他是我孙子,你是我孙女,有什么可回避的?”老夫人倒是觉得阿黛的话有些可笑,道,“坐这儿!”

阿黛蠕动了一下唇,一言未发。

她抬头,望着那珠帘外的门槛。

在那之外,云战在那里。

当时她被救之后,黑衣人只告诉她,在那条路上,救下一个老人,然后一直待在老人身边——她便可以报仇。

起初,她一直不太明白这是为何。

只不过老人待她极好,叫人医治了她的伤,还用了上好的药,让她的手得以恢复;甚至叫人给她涂抹上好的药膏,额头上的伤口结痂后,竟然痊愈后没有留疤。

直到方才在侯府门口,老夫人撩起帘子的那一刻,她才恍然明白。

原来她当初救的老人是宁国侯府的老夫人。

卷云纹的缎靴迈进门槛,他款款前来,跟老夫人行了个礼,“奶奶。”

“快坐罢!”老夫人指了指旁边的圈椅,“今儿怎么想起这个时辰来奶奶这儿坐坐了?”

要知道,她这个孙子,自小就性子淡薄,看似对什么都上不了心。

他回来这段时日,每日晨间也来请安,除此以外,都是寡言不语,也不曾旁的时候来看看她的。

今日她一回来,他还来坐坐,倒是叫老夫人有些诧异。

“奶奶舟车劳顿,本不应当来打扰奶奶休息的,不过方才听闻奶奶在去的路上,遭到歹人袭击。”丫鬟沏茶端上来,云战并没有动,而是望向老夫人,“为何不曾遣人回府通知一声?”

闻言,老夫人脸色一沉,“你这是在质问责备奶奶?”

“不敢。”云战面无表情,解释到:“只是孙儿后怕,倘若那贼人有后招,岂不是奶奶后面会更危险?”

说这话的时候,阿黛不知道云战是不是故意的,目光轻轻地落在她身上,却如磐石般沉重。

他的画外音是指,她是贼人的后招?

阿黛心底自嘲一笑,却又觉得格外的心酸。

是啊,他第一反应便是怀疑她;而她,虽然那黑衣人没有说,但是她也不傻,不是猜不透,她确实是那贼人的后招……

如此,他的担心确实是对的,可是阿黛却觉得心口闷得像是发酵一般难过。

原来有一天,他会毫不犹豫地怀疑她,而她确实应当被怀疑,还百口莫辩。

“不是没出事吗?”老夫人不甚在意。

云战哑然,凝视着阿黛许久,收回视线,颔首,“所幸,奶奶安好。”

“老夫人是福厚之人,自然凡事皆能逢凶化吉。”阿黛突然开口。

只见她低垂着眉眼,面容似水宁静,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一般。

对她的话,云战不置可否,端起茶,掀开茶盖拨了拨茶沫,递到唇边,没有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复而放下,问到:“奶奶与这位阿黛姑娘难不成一见如故,是以颇投缘?”

“可不?”老夫人对自家孙儿也没有什么隐瞒,“若不是阿黛,奶奶这老命早就被阎罗收了去。所谓逢凶化吉,得亏遇到了她。若不是她以身相救,哪来你我今日坐下闲谈。”

“你,救了我奶奶?”云战目光如注,凝视着阿黛。

他就这样望着她,仿佛她若不开口,他便不罢休一般。

“是。”阿黛低声回答。

“看着我回答!”云战突然拔高音调,神色一凛。

“你这么大声作甚?”老夫人有些生气地瞪了云战一眼,转过身,轻声安抚阿黛,“你别怕,他只是在外头指挥人惯了才这样的。”

云战那一声质问,惊得阿黛心头一抖。

她暗自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了心,才缓缓抬起头。

抬眸,直视男人的眼睛,“赶巧刚好撞上。其实也算不得我救。”

阿黛说的是实话,当时马带着马车朝她这边冲过来,恰巧到她身旁,受惊的马又嘶吼一声,朝天蹬了几下,将老夫人颠了下来,刚好摔在她身上。

阿黛几乎是本能地抱住了老夫人,从道旁滚落而下,她替老夫人挡了最后的撞击,以碰巧护了老夫人安好。

“说什么赶巧不赶巧的!”老夫人看向云战,“你以为我是个老糊涂了,为了报恩才认他做孙女的?我现在就告诉你,即便是她没有救我,他日有缘遇上,像她这般乖巧可心的孩子,我照样会认作孙女的!”

“你又不是不知我想要一个女儿不如愿,要一个孙女也不得愿。如今我认一个欢喜的义孙女,你还这般盘问来盘问去的!”老夫人满脸的不爽快,抬手挥袖,“反正这孩子,你们不认,我认!我累了,要歇下了,你回吧!”

云战奈何不了老夫人,只得告退。

临走前,他起身深深地看了阿黛一眼才离开。

老夫人的房间在中间,左边是老嬷住的,从前右边这间老夫人叫人堆了些瓷器摆件,方才叫人收拾了,放了一张床榻、一个柜子和一套桌椅进去,作为阿黛的住所。

伺候老夫人睡下,阿黛才到隔壁的房间。

一推开门,她抬脚,刚跨过门槛,便顿住了动作。

她呆呆地望着屋内坐在桌前的椅子上,笔直如松。

月光从她身后照过来,将她的影子斜斜地打在地上,影尾刚好扫在云战的鞋尖处。

一人坐,一人站,月光静静流淌。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直到老嬷进屋前朝这边看了一眼,问了一句,“阿黛姑娘,怎么不进屋?”

“这就进,老嬷歇好。”阿黛说了一句,踏进房间,反手关上门,“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也想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云战身形高大,阿黛虽然生长在乡下,但也是爹娘宠大的女儿,而且是村里鲜少生得娇小动人的姑娘。

是以,阿黛站着,乍一看也跟云战坐着差不多高。

只是,云战即便是坐着,气场也让人心没来由的一抑。

阿黛没有回答,而是眸色沉静地望着男人,“你是以世子的身份问奴婢阿槐,还是战槐的身份问阿黛?”

这两种身份,回答却是天差地别。

“你觉得呢?”云战启唇。

“我觉得,天色已晚,世子在我房里会惹人非议。世子身份高贵,可以不用顾忌,我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村妇跟你不一样。”阿黛望着他,开口不徐不疾,甚至面色都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浮着薄怒,“我,很介意!”

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云战拧眉。

半晌,起身,抬脚往外走,在她身侧擦肩之时顿住脚步,“侯府不是你待的地方,找时间,你自己离开。”

天气入了冬。

难怪这么冷。

云战说完,便阔步朝门走去。

他的手抚上门手,还没有来得及拉开。

阿黛猛地转过身,朝着他的背影,失去了情绪的控制,“我是不会走的!有本事你像上次一样让人将我扔出去!又或者除非……你杀了我一了百了啊!”

这样的事,你不是做得很顺手吗?有过一次,还怕什么第二次吗?

“嘎吱”一声,门被拉开,云战抬脚跨出门。

回头,借着月光,阿黛眼眶通红,眼睛也从眼眶往里面晕开了血丝来,盈盈的泪水在映着月光的皎洁,也同样盛满了置气与浓烈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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