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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真话不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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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被许暖白带走的娃娃。

他们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眼皮底下。

似乎有一股热流顺着高衍城的心脏,缓慢的流向周身,他转过身去,眼眶隐隐有些酸胀,一步两步,小心翼翼的走到许暖白的床头,将那两个娃娃拿了下来。

然后几步走到了许暖白的面前,在许暖白即将说话之前,将人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狠狠的。

许暖白身体一僵。

眸子隐隐震颤着,然后定睛到了高衍城手中拿着的东西上面,顿时好像什么东西冲破了迷雾,她的神情隐隐有些复杂。

那两个娃娃,算是她真心实意送给高衍城的唯一礼物。

甚至在她离开之后,还曾经嘱托祁羡,让祁羡从高衍城的房子里,将那两个娃娃拿出来,通过杜郁崇,回到她的手里。

她摆放在床头,每天回到自己的房间中,都能看到两个笑的灿烂的小人。

好像这样,才有了点说不清的念想。

可这念想对着谁,连许暖白都说不清楚。

她喘息一声,将即将溢出喉咙口的声音咽回肚子里面去,低头,按上高衍城环抱住她的手臂,神情复杂的扳住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

疲惫一般。

“高衍城,这样没意思。”

“我真的累了,不想再陪你玩什么游戏了。”

游戏?

高衍城的神色骤然阴沉下来,蓦然扳过许暖白的肩膀,动容之意藏在沙哑的声音中,他微微低头,尽量与许暖白平视。

“所以,你跟我,都是游戏?”

许暖白闭了闭眼睛,睫扉在眼睑处,轻轻的颤抖着,房间中的灯光顺着睫毛往下滑,打在一望无边的眼底。

那里早已经被掩去了情绪。

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声音,平淡无痕。

“对,都是游戏。”

“高衍城,你何必问我。”

许暖白在高衍城的锁视之下抬眼,往常或是源于心虚,或是源于尊敬而躲闪的视线,今天灌了水泥,镶了钻,坚定无比的盯着高衍城的双眸。

“您比我更清楚。”

“您不是已经调查明白了么?当初我是怎样来到您的身边,怀着什么样的目的。”

见高衍城听见她这话,眼光一点点的黯淡下去,像是天上的星光变成陨石,发光发亮不过只是一瞬间。

许暖白顿时觉得爽快,扭曲的爽快。

她近乎恶意的说着,“您若是不知道,我还可以告诉您,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我也不愿意在跟在您的身边了。”

“您对我而言,从来都只是一个好用的工具,我接近了您,才能接近周家人,才能给予他们最后一击。”

“谢谢您,高先生。”

久久的沉默。

一同横在两个人的中间的,还有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许暖白站在悬崖的另外一头,剪断了唯一的绳索。

噼里啪啦。

几声乱响后桥塌了,砸在了悬崖峭壁上,也断了高衍城唯一的路。

沉默之后,率先开口的还是许暖白,她淡淡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将高衍城的手甩开,“我困了,要睡了,您走吧。”

说着,许暖白甚至不想管身后人怎么样,转身就要往自己的床头走去。

才走了两步,又被高衍城扯住手腕。

她回头来,只见高衍城站在原地不动,然后缓慢的关上了许暖白房间的门,上好锁,眸光沉黯如雾气最深浓的夜晚。

就连嗓子,都像是用磨砂纸细细磨过的。

“没有一点点……其他的感情么?”

许暖白别过头去,用侧脸对着高衍城。

“没有。”

高衍城呼吸一窒。

然后沉沉的笑起来,“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宁可隐瞒这个孩子的存在,也要将他生下来?”

高衍城一边说着,一边欺近许暖白,两个人的鼻翼靠在一起,他甚至能够呼吸到许暖白身上带着点点沐浴清香的身体。

“当初生周周的时候,你是怎么样的表现,宁可用尽一切办法也要将孩子打掉,现在为什么不这么做了?”

高衍城用手掌细细摩挲着许暖白的下颌与脸颊,贴着许暖白的嘴唇边,“你既然对我没有一丝感情困惑,却又肯吃下生孩子之苦,这不合理。”

许暖白的心跳近乎快要跳到了喉咙口。

高衍城离的太近,人又太敏锐,好像她的任何反应,都掌握在他一个人的手心中。

可这偏偏是,许暖白最怕演变成的关系。

她心里一狠,别过头去。

“别想太多了。”

许暖白咬着牙关,声音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我瞒着你留下这个孩子,不是因为对你存在什么特别的念头。”

她兀自轻颤睫毛,似乎不想让高衍城注意到她情绪的幡然变化,“而是我第一次生孩子,很危险,差点死在了病床上。”

“医生告诉我,我的子宫很脆弱,让我想清楚,我如果打掉孩子,可能会一尸两命。”

“我是自私而且惜命的人。”

高衍城神情大动,他蓦然捏住许暖白的下颌,强迫她的视线转过来跟他对视,“你看着我,把刚刚的话再重新再说一遍!”

“再说几遍也无所谓。”

许暖白忽而盯着高衍城的眼睛,深深的看着黑洞洞的眼眸中她的倒影,“如果能打掉这个孩子的话,我一定会打掉的。”

“不打掉它,不是因为我对你存在什么感情余念,而是因为我……”

“……自私且惜命。”

高衍城的手指颤抖起来,从指尖,到泛着光芒的瞳眸,再到一颗心。

他颤颤悠悠的后退一步,呼吸骤然急促,背脊撞在冰凉的墙面上,顺着背脊线条,一阵阵的往全身渗透凉意。

然后腿脚一软,堪堪用墙面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这样风光的一个人,露出如此颓唐的神情,是许暖白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只见他低垂着头,灯光将他的脸色衬托的苍白,“许暖白,你说错了。”

“有一件事情,你一直搞错了。”

“从一开始,安排这些事情的人都不是你。”

高衍城声音喑哑,眸光此刻刚刚从古井中捞出来的,深沉的盯着许暖白的肚子,伸着手,似乎想要抚蹭一下,见到她下意识的后退,那只大手悬在空中。

然后又缓慢的放回去。

人缓慢的站直身体,说着,“你之所以从一开始能来到我的身边,不是因为你为了接近周家人而来到我的身边。”

高衍城声音一顿,见许暖白不说话,又靠近她,在她的耳边轻轻吹着气。

“而是因为,我故意给你母亲设了个套,让你不得不来到我身边。”

许暖白惊讶的抬头,似乎不敢相信。

明明是她……是她刻意引诱她母亲去赌博……

许暖白忽而想到,在引诱她自己的母亲之前,她曾经拿到的那笔钱,那笔不菲的,用来勾引她母亲的天大的横财。

一瞬间,她连说话都磕绊起来,“是……是你。”

两个人的嘴唇并没有真正的碰在一起,但是高衍城却不断的用的薄唇摩挲着许暖白唇角干裂的皮,享受着两个人气息交融的样子。

“许暖白,不论是怀着什么目的来到我的身边。”

“你既然来了,我就不会放你走。”

他说着,单手捏起她的脸颊,然后轻盈的一吻沾上她粉嫩的唇瓣,在她因为震惊而僵硬时辗转加深。

他的眸光暗暗的,盯着许暖白,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许久之后,他放开许暖白的嘴唇,用手指轻轻摩挲,用充满欲望的沙哑声音对她低喃。

“好好休息。”

说完,高衍城一步步的从许暖白的房间中走出去,关上门,一点也没有迟缓。

……

在高衍城的有推波助澜之下,网上的传言愈演愈烈,像是一把火,从线上烧到了线下。

甚至烧到了周栩栩的家里。

刚刚失去一个长孙的周家,正处于沉痛之中,他们送周如生去火化,却被记者们堵在了火葬场的道路上,分明是白事,却被询问的过多的,是红事。

他们尖锐辛辣的询问周栩栩,对于高衍城网上发出来的小客栈怎么看,是不是婚期将近了?

周栩栩百口难辩,却又不想承认跟高衍城的关系走到了尽头,只好勉强的说道,“现在是我家里的大事,结婚暂时还不考虑。”

但这样一来二去,周家还是受到了的前所未有的影响。

周家老爷子在出了头七之后,立刻大病一场,躺在病床上,睁着枯老的眼睛,抓着周家二儿媳的手腕说到。

“给……给我把长谦找回来!”

周长谦是周家的大儿子,但是源于浪荡不羁,年轻时结了婚,却跟着一个小姐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信,独独留下一个没有孩子的长媳在周家受尽冷落。

短短一晃,已经是20多年过去了。

周家二儿媳,周栩栩的母亲,在听见这话之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在心里不情不愿的敷衍,“好,好,找回来,找回来。”

谁知道这一敷衍,竟一语成谶。

她一抬头,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家的长媳回来了,人穿的朴实无华,站在病房的门口,对着病床上快要说不出话来的周家老爷子说道。

“父亲,我已经有了长谦的下落了。”

眸光炯炯的,竟不像是信佛吃斋20多年的人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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