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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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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到处人心惶惶,什么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什么外星人将会入侵地球等等等等......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传播在人群中。

政府虽已竭尽全力控制局势,但还是抵不过极端分子的煽风点火。大街上的人们嘈杂地谈论着激光和巨坑,还出现了大规模游行,大声辱骂着外星人的做法。但却没人知道同为外星人的星云为他们付出了多少。

进入市区以后,项蓝便将光焰关闭,调为了光波飞行。开启最低数值的曲率发动机还是勉强可以在市区中飞行的,只不过需要项蓝及其精准地计算出每一个跳跃点和跳跃方向。趁着人们都在街道上,项蓝将机甲停在一家宾馆大院的角落,并收回了机甲,背着星云走入大厅里。

在宾馆服务员一脸吃惊的注视下,项蓝草草地完成了登记,背着星云进入了房间。稍作休息后,他脱光了星云的衣物,将那些又烂又脏的衣服扔掉后也不剩什么了,便放弃了保留的念头。

他调好热水后,仔仔细细为星云清洗了一遍身体。这样一幅让所有男性都血脉喷张的画面要是放到以前,说项蓝没有什么非分之想,鬼才相信。可现在项蓝的心却很沉重,因为星云一直都没有醒过来,直到项蓝给她穿上睡衣,为她拉上被子盖好,依旧没有任何要醒的意思。

这也就意味着她伤得很重,几乎损失掉了全部的能量和接近一般的生命力,想要完全恢复,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项蓝叹了口气,将机甲从空间折叠器中取出,拆下了其中的能量核心部件。透明的玻璃罩中闪耀着璀璨的光芒,那是德洛罗兰星系中的一颗恒星,也是最后一颗。他将连接装置贴合在星云的头部,希望这颗具有特殊意义的恒星能帮助星云恢复,自己也靠着床板休憩片刻。

一夜之间,星云不停地呼喊着“爸爸”“妈妈”,身体还微微的颤抖着,紧紧地抓着项蓝伸过来的手臂,如此反复。一整晚项蓝都没有合眼,仔细观察着星云的生理数据,生怕会出现什么问题。

黎明缓缓到来。

第二天一大早,项蓝便去为星云买一些衣服和必需品。储物器里的钱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了保留的价值,所以项蓝买了很多,也包括他的。

买完东西后,他便立即赶了回去守在了星云的身边,看着她发愣。他记得星云以前告诉过他,天使的能量核心来源便是恒星,装着一整颗恒星的核心枢纽是可以帮到她的。

项蓝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沉睡着的星云,脸上满是温柔,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睡觉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美啊,也难怪了,谁让你是天使呢?”项蓝自言自语着。

“星云,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遇到你时,就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可如此要强的你怎么会给我机会呢?你说是不是?”项蓝看了看星云,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然后呢,我就在你面前跳啊、笑啊、闹啊,能来吸引你的注意力,或是招你烦。怎么看我都觉得那时好傻啊,如果真的把你惹恼了,你要是给我一拳怎么办?那可真够我喝一壶了!”项蓝自顾自的笑起来,直到笑出眼泪才停了下来,此时的他已经完全陷入了回忆之中。

“真是搞不懂,栋烁那家伙在你面前装什么高冷,他要是这样都能把你追到手,我名字都倒着念!不过栋烁还是挺可怜的,对于他的身世以及研究项目,我是知道一些的,只不过没有告诉你。”

项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栋烁只是个普通的橙星人,有一个美好的家庭,他的父母很爱他,就像你的养父母一样。可惜的是,他们都是被外星人给杀害了,而且还是让他亲眼看着。那时的他只有四岁,但心中已经埋下了对外星人仇恨的种子。我们组成科研团队的时候,你不是展现了自己的身份吗?我估计是他错把你当成了杀亲之人,对你怀恨在心,只不过因为你过于强大,才一直没有动手。他真的是太能隐忍了,别说你不喜欢他,就连我也不愿意和他交往。”

“其实他根本就不是在研究什么超远距离空间传送技术,而是在时时刻刻提防我们,至于说他到底做了什么东西,我真的不清楚。不过你放心,如果他敢伤你,我绝对会跟他拼命的。”

项蓝的眼睛里闪烁着红光,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栋烁真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人,他早就找个地方把他解决了,又怎会让他留在团队里去威胁大家的生命安全呢?

“不说那个家伙了,继续说一些关于我们的吧。成立研究团队时,你说你是天使文明的人,可把我和锋林吓坏了,和你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不知道你是外星人,而且还这么强大。所以,在团队成立之初,我们就把你当成了主心骨。至于我嘛,当然是资金和颜值担当了,这个不用争的。”项蓝十分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我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当时你自愿和我分在一组是为了什么?我可没死皮赖脸的缠你......也就没缠你几下。黎青和锋林他们在一组我能理解,毕竟人家是公开情侣嘛。难道你当时对我也有意思了?这个可不好说。后来我说要尝试一下,用一颗恒星来做能量核心的时候,你一边骂我是个疯子,一边说要好好研究一下,那时候的你,看起来真的好矛盾啊,我想你自己应该没意识到吧。”项蓝宠溺地轻刮了一下星云的鼻子。

“三年间,我们制作出理论容器后就自信满满的去进行实践,真是太草率了,那毕竟只是个理论容器。在橙星上是找不到几亿摄氏度的热源的,那时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会死的很惨。和一颗恒星相比,我真的太渺小了。还记得我给它取了个什么名字吗?‘蓝星’......是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现在想起来依旧是那么熟悉,那么温暖。其实,在那时我们已经表白过了,你说是不是?我还那么傻的想得到你的话,我真是不知足啊。”原本还在微笑的项蓝,眼里已经有了泪水。

“我真的好后悔,可我又帮不了你......灾难发生后,你们都离开了我,那段时间是我最灰暗的时刻。孤独、绝望、自责、悲痛,一直伴随了我三千年。三千年真的太漫长了,我很想就这么死在宇宙中。但是,因为你,我一次次地避开黑洞和陨石带,每一次的选择对于我都是艰难的抉择,但每一次都是那份执念胜利了。终于,我找到了你,是爱,战胜了孤独。”

项蓝的脸上又恢复了那份温柔,闭上眼睛说道:“我爱你,即使不能保护你,我仍会陪伴在你的身边。如果你死了,我也一定不会活下去,苟且偷生对于我来说已毫无意义可言。星云,快点醒过来吧......”星云仍旧在沉沉地睡着,轻微的鼻息声如游丝般在房间里飘荡,项蓝听着听着竟然也睡着了。

他显然还不太适应没有机甲的生活,昨天被星云折腾一个晚上,身上的精力已经耗尽,而恒星能源一时半会儿又补充不上多少,疲惫使得项蓝的意识模糊了。

好舒服啊——项蓝在梦里都是这么想的。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他们团队所有的人都在,梦见星云穿上了婚纱,他们吵着闹着挤在一起参加他们的婚礼,一切似乎都显得那么美好......

项蓝睡醒后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吻了吻还在昏迷的星云后便重新装上了能量核心,离开了酒店。他打开了机甲中的雷达扫描仪,开启超光速状态,进行银河系内巡逻。

四个小时后,项蓝完成了巡逻,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这意味着真正的作俑者早已离开了银河系或者根本就不在银河系。他没有再进行这已经无意义的工作,而是返回了地球,将机甲停在了巨坑边缘,眼神迷离地注视着眼前的景物。

他大致测量了一下,这个巨坑几乎有两千米深,直径更是达到了两万多米,如同一道丑陋的伤疤般烙印在地球上。

一些探险队已经开始沿着巨坑向下走去,或许是为了研究原因,亦或是探求一份刺激,但这一切在他看来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项蓝没有再停留下去,而是收取起了机甲,徒步走向那个他们在地球上第一次见面的小山坡。

山坡并不远,海拔也不高,所以项蓝没有费多大力气就爬到了山顶。想到星云的父母,他觉得作为星云的爱人,应该做些什么。在了解到地球上有为逝者立碑的传统后,项蓝开始动手为星云的养父养母立碑。

清理地面、切割石料、打磨、刻字......每一道工序项蓝都在一丝不苟地做着,带着心中那份特殊的感情。地球上三个月的生活时间已经让他学会了书写汉字,这当然少不了星云的帮助。

他十分认真的在石料上一笔一划刻出“奈潇”“赵海博”两个名字。

立起石碑后已经接近日落,带着一丝凉意的晚霞洒在他的面庞上,将他的脸映得一片通红。

项蓝默默地站在石碑前,直到黑暗完全吞没了他,才驾着机甲离去。

星云还没有醒来,不过项蓝并不着急。他重新为她洗了个澡,换上另外一身衣服,并给她盖上了被子,接上核心装置。在洗了那一件根本没有一点点污垢的衣服后,项蓝也靠着床板睡着了。

一夜无梦。

“嗯......”一声嘤咛从星云口中传出,睡得很浅的项蓝完全醒了过来,一脸欣喜地看向星云。

“嗯......”又是一声嘤咛,星云在扭动了两下身躯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好舒服......我这是在哪儿?”星云揉着眼睛,一脸迷惑地看向项蓝。只是项蓝的眼中没有了欣喜,尽是责备的泪水。

他伸出手紧紧地抱住星云,生怕会再次失去了她。温热泪珠滴在星云的脖颈上,使她轻轻的颤抖了一下。项蓝说道:“从今天开始,无论是谁,包括我,都不值得你赌上性命去营救,你听到了吗?”

项蓝松开了星云,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可是......”

“不行!”

“......”星云刚想开口反驳,就被项蓝拒绝了,两人互相凝视着彼此。

“答应我,好吗?”

“嗯。”在得到星云的承诺后,项蓝才收回了那种目光,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柔情。他轻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星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说道:“还行吧,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没有任何问题。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主要是在整理赵理的记忆和情绪,父母和朋友的去世对于他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连我本身的记忆都受到了影响。”

项蓝有些担心的问道:“那现在好了吗?你的精神不会因为赵理的记忆产生什么问题吧?”

星云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没什么了,我的记忆已经完全和他的融合,而以他主导的人格则被我安排在了一个地方,不会再影响到我了。唉,他怎么会不伤心呢,关于他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就像在橙星上发生灾难的我,一瞬间失去了一切,只剩下你们。”

星云没有流泪,只是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怅然和苦涩。

项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什么都没有说,轻轻抱住了她。

“地球上,已经没有我们所牵挂的了,我们走吧。”星云反手抱住了他,轻声叹了一口气。

“出发?”项蓝当即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觉得你应该再休息几天,这样就走,有些太着急了。而且,我想我应该制造一艘飞船,这样你会轻松一些,还有......”

“好啦!”星云将手指按在项蓝的嘴上,失笑道:“要知道,我可不是普通人,蓝星已经帮我恢复到鼎盛时期了。而且,制造一艘飞船需要多长时间啊,你有材料吗?”

“这......”项蓝顿时语塞了,星云说的都是事实。

星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道:“你老婆还没那么矫情呢,放心吧,我能飞的。”

项蓝在听到“老婆”两个字后一下子就不镇定了,他两步走到星云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啊?星云,你没发烧吧?”

“哎呀,我是认真的!”星云一脸埋怨地撇了撇嘴,拍走了项蓝的手。

项蓝立即就变了一副样子,愣了好几秒,仿佛是受了惊吓一般再次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星云的脸微红,依旧是笑着说道:“你都听到了还要我再说一遍,我说我是你老婆,你是我老公,这声音够大了吧?”

项蓝还是不敢确认,再次问道:“真的吗?”

星云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说道:“当然是真的了,你觉得我这一辈子应该托付给别人吗?”项蓝当即摇了摇头。

星云接着说道:“那不是非你不嫁嘛......只是有些可惜,少了个婚礼。”她撇了撇嘴,有些不满意。

项蓝连忙说道:“没关系的,等我们找到了他们以后,就来到地球给你办一个全世界最大最浪漫的婚礼,这样总行了吧?”

星云甜甜的笑了:“未来?那你可一定要给我补上哟,我等着呢!”但她的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痛,项蓝并没有看到。

项蓝也笑了:“一定!”

也许他们真的会经历那一天,穿上漂亮的婚服,走进婚姻的殿堂,就像项蓝所梦到的一样。但现在他们所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谁都无法保证最后的最后一定是这样的,但他们必须去面对这一切,即使希望渺茫、路途艰险。

星云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对项蓝说道:“好了,不闹了,我们该走了。”项蓝点了点头,将一整套白色的作战服从储物器中取出,递给星云,同时自己也开始了准备工作。等到星云换好衣服,项蓝也装好了能量核心,两个人同时离开了宾馆。

临行前,项蓝带着星云来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小山坡。星云一眼就看到了那两座石碑,便意识到那是项蓝特意为她做的。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流泪,只是上前摸了摸那两块石碑,眼中只有坚定的神色。

黄莺在树枝间欢快的鸣叫,阳光柔和地洒在石碑上,如丝带般轻抚着星云的脸。爸,妈,我去为你们报仇去了,我一定还会回来看你们的,等着我。

她向项蓝点了点头,将自身的核能外放,并压缩到翅膀上,项蓝也启动了核裂变发动机。橙、红两道光芒带着长长的尾焰升入空中,宛如两朵即将绽放的烟花。星云的能量盔甲再次覆身,脚下的景色已经从高楼变成了一颗蓝色水晶球,渐远渐小。

星云深深地将她印在脑海中,这一走,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回来......

星云与项蓝骤然加速,明亮的光芒在他们身边扭曲,被不断地抛在身后,这意味着他们已经超越了光速。缓缓旋转着的银色星系中,两颗明珠从中脱落,滑向无尽的深渊。

即使希望渺茫,即使路途艰险,我也义无反顾。

因为我坚信,黎明定会到来,曙光永不缺席。

再见,地球;再见,银河。

愿一切,安好。



[地球伤痕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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