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亿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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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繁星降幕,缀着半空中月光惨淡,模糊着白光。

白艺特意定了最迟的一个点,她坐在外边的小沙发椅上,全身严密包裹着只露出双杏眸,等门口的时钟即将指向11:00,余光扫了眼周边,这才准备卡点进门。

她半掩着脸低头找位子,此时大荧屏上出现了谢妄,白艺脚步稍顿,而后找到位置坐下。

专注且沉浸的她丝毫没注意到,与她相隔两个位置左右,坐着一位和她大体相同的人,口罩帽子一样不落。

男人身穿极致简单的黑衣黑裤,姿态闲适地靠着椅背,望着白艺的目光沉沉的,良久,隐在口罩下的唇角悄然上扬,溢出轻散的笑。

伴随着影片最后一幕响起的热烈庆祝声,影厅也不禁此起彼伏地吵闹起来,有几位女粉丝又哭又笑,声线激动对身边人说:“妄神演出了男主的少年感和坚韧不拔的精神!妄神好棒!他就是粉丝的榜样,不管他干什么,都能成功!真不知道这么优秀的他以后会找怎样的女孩子。”

白艺寻声看去,眸里闪着亮光,被感染的笑了下。

等到人差不多散场,她才提步离开,半响,相隔不远的清瘦男人这才起身往外走。

两人不远不近,相隔六七米。

出了影厅,白艺独自走在路上踢着小石子,自言自语:“谢妄……谢妄。”

她突然感叹:“这草真绿埃”

身后的男人:“……”

白艺顿住脚,抬睫扫了圈前侧方的小超市—gift。

纯黑色的底搭着白色卡通艺术字,新颖的碰撞非但不显奇怪。

名字也有意思,礼物?那不还是要花钱买的礼物。

心里虽吐槽,但她仍口嫌体正直地往gift里走。

虽说只是个小超市,但其实并不算小,就犹如那句箴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注[1]

白艺背靠着超市货架,自顾自的摸索起来,一个拐角,到了冰箱前。面对着琳琅满目的饮品,不免有些犹豫。

这时,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是用来提醒老板,客人的到来。

白艺纠结了瞬,便打开冰箱拿出了瓶草莓牛奶。

在冰箱扇门准备关的那刹那,一只指骨匀称的手轻抵住,幅度过大,惯性导致白艺不由侧眸望去。

映入眼帘的男人桃花眸闪着温意,眼尾微上挑,耸拉着长睫居高临下地瞧着她。

白艺:“……”

她竟瞧出了几分被藐视的感觉。

白艺玉指紧握冰牛奶往后退了步,余光里见男人拿了瓶和她一样的草莓牛奶。

视线偏移,落在了那清瘦修长的冷白手肘上,稍稍屏住呼吸,情不自禁问:“你不出门的吗?”

男人:“?”

意识到问了无脑问题的女人有些面热,索性隔着口罩掩盖,声音有些闷:“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半响,男人瞥她:“怎么?羡慕我白?”

白艺眼里闪过荒唐:“谢妄?”

谢妄黑眸沉沉,忽地笑了声:“陌生人,好久不见。”

“……”

白艺愣愣地听着陌生人这三个字,很是耳熟。

还没等她细想,男人凑近俊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问:“还喜欢我?”

“???”

白艺呼吸一滞,差点被他那双深情眼勾进去,她别过脸,挪到安全距离。

谢妄黑眸微黯,稍稍后腿,眼底一片清凉:“不然听个声音,就认出来了?”

白艺随口扯谎:“天生对声音记忆好。”

“……”谢妄长睫倾覆,掩下眸色说:“这几年过得好吗?”

白艺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惹得心尖一颤,她努力稳住心神,说:“挺好的。”

空气冷寂,陷入沉默。

白艺手上紧握着的草莓牛奶瓶身附着层冷气,聚成一颗颗水露,顺着她的粉白指尖悄然滑落。

这时,门口的风铃响了几声,白艺一慌,此地无银三百两般后退了好几步,紧贴着超市货架,粉白指尖触到薯片上,假意挑眩

刚进来的客人有点惊诧的看着货架前戴着口罩帽子的女人动作僵硬,皓腕宛如木偶臂。

客人又将视线移到男人身上,相同的装扮相同的举止,这两人搞cosplay呢?

客人快速到冰箱前选了瓶饮料,步伐不停的往外走,他觉得这气氛过于尴尬,不该插足打扰。

白艺余光瞄他付完钱出门后才放松身子,没管旁边的男人,径直往外走。

对着老板示意了下手中的草莓牛奶,掏出手机准备付钱。

谢妄点出付款码,先她一步递过去:“两瓶。”

收银员一脸怪异的看着面前捂的严实的两位,中间还能站下一个人,仅存的那丝职业操守让他忍住,说:“好了。”

白艺的手顿在原处,抬眸瞧了会男人戴口罩的侧脸。

干净利落且分明,下颚线流畅。

暮色黄昏,天色泛蓝,小超市外的路灯闪着黄光。

他们二人的影子在地面缓缓拉长,单看影子的话,深觉岁月静好。

谢妄唇角抿平,瞧着前侧方的女人,罕见的剪了齐耳短发,较之以前,不笑时多了几分清冷,但笑起来——

就像个坠入凡间的小精灵,干净且治愈。

白艺咬着吸管,吮吸几口,冰凉的草莓牛奶顺着喉咙悄然往下,抚平了心中的不自然:“你打开收款码,我把钱转给你。”

谢妄:“?”

谢妄静默三秒,从裤兜拿出手机,指尖点了下,手摊平置于女人面前。

白艺刚准备凑身过去扫,余光瞅了眼那界面,她蹙着细眉:“你这是添加好友。”

谢妄拖着音调疑惑的嗯了声,低下眸掩了神色,“点错了。”

白艺:“……”

“那你不换吗?”

“……麻烦。”

白艺轻叹了口气,扫码加了他微信,申请刚发,对面秒同意。

白艺指尖稍稍顿了下,给他发了个红包。她等了两秒,催促:“不收吗?”

谢妄说:“迟点。”

北佳花苑。

白艺站在电梯口,透过梯门镜面看清了她的脸,小脸微皱,真是巧合吗?

就那么巧……进了同一间超市,还是一前一后。

但——

谢妄跟踪她更不可能,毕竟顶流那么忙,不仅要写歌录歌连歌,有些甚至要唱跳。

白艺瓷白小脸紧贴淡紫色被褥,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想去今天这场碰面。难得会久违的心动一下。

被褥过于柔软舒服,白艺没一会便陷入睡眠。

梦里她想起了第一次见谢妄的场景。当时高二下学期,也是在冬天。

白艺家庭还没有出现裂痕,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在学校因着开朗自来熟的性子,好友众多。

白艺正托腮认真听讲台上的老师讲解教学,“铃——”一响,周边瞬间都激动热闹了起来,后排男生也终于舍得从睡梦中挣扎而醒,蠢蠢欲动地就等老师一声令下,做第一个冲出门的那个人。

“扣扣扣”,老师敲着黑板皱眉,“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个个心野到天边去了,看看人家白艺——”

话头戛然而止,同学们顺着老师的话望去,只见白艺桌上已空空如也,正呼哧呼哧地奋力将书往粉兔包里塞,她察觉到视线抬眸,一脸无辜的问:“怎么了?”

教室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把老师气的啊,拿起教案撂下一句下课,直接扭头就走。

白艺后桌宋徐礼拍了下她肩,说:“牛,以后你是我姐,排在谢妄以下。”

白艺:“谢妄?”

“啊?”宋徐礼解释:“我兄弟,今天刚办转学,明天你就能见着了。”

下课出了校门,她在小摊处熟练地转了圈,一手一个烤肠的慢悠悠地走回家,途径小道,因着学校里有不少人传言这里有几位恶霸,专门堵这勒索小孩的钱。

以至于白艺次次都走商场那过,眨眼间就到了商场门口,随意地瞟了眼,咻地顿住,又望了去。

在这热闹商场中站了个浑身透着冷意的少年,与之不符的手捧了杯奶茶,鹿角图案的外观装饰衬得他面色柔软。

白艺心有些痒,悄然跑到他身侧十米左右的位置,少年眸子微抬着注视前方,面色稍许茫然,像是察觉到了啥,打量的视线直直移向她。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让女孩心跳如雷,手足无措地站着原地,耳垂泛着粉晕。

半响,谢妄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眼睛,白艺迟疑了下,手攥着粉兔耳书包连忙跑到他身前,打了声招呼:“陌生人,你好1

谢妄:“…………”

白艺有些懊恼,但事已成定局,她闭了闭眼,平复心情:“吃烤肠吗?”

话落,她将那根没吃过的烤肠递给少年。

谢妄定在烤肠上几秒,问:“不是陌生人吗?”

白艺:“现在不是了1

闻言,少年抬眼认真地打量她一番,细眉微展,明眸善睐,展颜自信笑着,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不躲不闪任他看。

女孩穿着普通的灰白校服,在前侧方吊灯的照耀下,衬得宛若坠落凡间的小精灵,干净且治愈,少女美感扑面而来。

谢妄喉结上下轻微滚动,不自然的偏过脸,耳尖攀上点点粉意:“嗯,你吃吧。”

白艺失落的啊了声,咬了口烤肠:“超好吃的1

谢妄愣了下,不自觉捏了下手中奶茶,抬眼:“回礼。”

话落,鹿角奶茶置于女孩眼前。

映入眼帘的便是双清瘦修长的手,指尖青葱匀称,白艺悄悄咽了咽口水,“可以吗?”

谢妄:“可以。”

白艺接过吮吸几口,口感偏甜,她嚼着珍珠含糊说:“那既然不是陌生人的话,你能告诉我名字吗?”

“我叫白艺!白色草乙。”

“谢妄。言射亡女。”少年顿了下,不自觉补充:“和你一个学校。”

“啊?你在学校见过我吗1

谢妄扬眉,唇角悄然上扬:“校服。”

白艺垂脸看着校服上的学校标识:“……”

该死!可恶!丢脸了!

正低着头思索着该如何找话题的白艺突然反应过来,问:“你是谢妄?你认识宋徐礼吗?”

谢妄:“嗯。”

白艺满不在乎地噢了声,睁眼说瞎话:“宋徐礼说要把你介绍给我。”

谢妄:“?”

“当男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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