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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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问:“我砸吧嘴了?”

“没有。”他用牙齿啃着我的锁骨,小声说:“你一直在抱我,拉也拉不开。”

我决定换个话题:“对了,你知道你舅舅那有三个和尚吗?”

盛华延蹙起眉,仔细地回忆了一番:“茶宠?”

“嗯。”

他问:“你喜欢?”

“挺漂亮的。”

“想要啊?”他笑着捏我的脸:“想要就亲我。”

算了,我没想要。

盛华延被晾了一会儿,模样有点尴尬:“我给你要来。”

“别。”

“小舅舅的东西市场上都没有,买不来一模一样的。”

“不能定做吗?”

“他会杀了我。”盛华延坚持道:“我给你要来,那个便宜,反正核桃都给你了。”

盛华延这次醒是强撑的,很快又顶不住安眠药效力。

鱼是乌鳢,这种鱼很凶猛,但煲汤对外伤非常好。

我没本事杀,便悄悄出去到对面的菜市场,付钱请鱼贩帮忙杀鱼,不过鱼贩建议我:“家里几个人?一顿吃不了养着也不怕。”

“就两个。”

最后她给我杀了一条,并且告诉我:“蛇头做什么都入味,你是平时喝还是看病人?”

“给病人,外伤。”

“那就放点嫩豆腐和菌吧。”她一直对面:“上这家买,那是我老公,不坑你。”

我又去了她老公的菜摊,买好东西,回去把鱼煲了汤。

弄好了我已经非常累,见盛华延还没醒,便把汤定好时,爬到床上打了个盹。

再醒来是听到有人讲话,是盛华延的声音,压得非常低,不太容易分辨:“暂时还不需要,近期就解决了”说着说着就笑了:“她不喜欢那个,想要你那三个和尚呵呵,她从来都不认识好东西。”

默了默,又说:“累坏了,还在睡呢嗯,我明白。”

说了结束语后,我听到嗡的一声,想是电话挂断了。

有人凑过来,在我脸上到处吻,吻到我完全醒了,说:“下次出去接你太太的电话。”

“是小舅舅。”他咬着我的嘴唇,笑声很含糊:“你真是彻底掉醋缸里了。”

我没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听到的话,问:“你真的给我要和尚了?”

“嗯,明天我们陪他去普陀山还愿,到时候带给你。”

“但”我抿了抿嘴,问:“那我把核桃还给他?”

“不用。”

“我不能跟他要那么多,去他家也没有带礼物。”

“你不喜欢就给我好了。”盛华延笑着说:“你有空多去看看他,小舅舅不小气,你喜欢他什么东西都会给你。”

“为什么?”

“没看出来?”他屈起手指,弹我的额头:“他特别喜欢你。”

我真的没看出来。因为我从小就不讨人喜欢,这也是正常,没有人会喜欢我这样,成天板着脸,不会讲话的人。

“你舅舅说你跟我结婚他还参与过?”

“嗯。”他看着我,柔声说:“那时候我爷爷不让我娶你。小舅舅就派了个人陪我去跟他谈。”

“然后呢?”

他笑着说:“然后我爷爷就答应了。”

“你小舅舅很有钱?”

“嗯。”

“比你爷爷还有钱?”

“不是钱,而是权利和地位。”他说着,动了动头,突然猛地一抬头,伸手从枕头边把东西掏出来,惊愕的问:“你还没收起来?”

“嗯。”我只知道老人家喜欢玩核桃,但我对这个完全没有了解,应该只是锻炼手腕防止得病的东西。

“暴遣天物。”盛华延瞄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把核桃拿在手里:“你还是给我吧。”

我倒是能给他:“你拿什么换?”

“你喜欢什么?”

那我就狮子大开口了:“以前那个翡翠,你给我要回来。”

他瞅着我奸笑:“那就这么定了。”

“得意什么啊。”我看他那德行就冒火:“不就两颗核桃,能砸开也吃不了几口。”

“你真是个宝贝。”他似乎才忍不住,钻到我怀里闷笑:“我就说给你什么你都不认识,这是明朝皇帝摸过的核桃,全世界你都不可能找到第二对。”

我反悔了,推他又不能,只好掰他的手:“那我不换了!你还给我!”

他丝毫不松手:“要有契约精神。”

“你这明明是诈骗。”我掰不开他的手,只好板起脸,怒道:“我去告你小舅舅,让他再打你!”

他也不怕,朝我抬起脸:“亲我一口。”

“亲了就还我?”

“嗯。”

明朝的核桃绝对价值连城,为此我可以暂时摒弃前嫌地去他脸上吻一下,结果他又撅起嘴巴:“还有这里。”

我只好又去吻他嘴,见到他满意地眯起眼睛,终于在我发怒之前松了手,把核桃还给了我。

我现在知道核桃不是普通核桃,也不敢再欺负它俩,把锦盒找回来,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听到盛华延在身后问:“你怎么这么喜欢这个?”

“独一无二。”

这种全世界只有我有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的好。

“我也给过你独一无二的。”我转过头,见他躺在床上,一脸忧郁地叨叨:“给你买的衣服、珠宝,给你订的钢琴。”他指着自己:“还有我。”

我默了默,回答:“你已经把你自己送给别人了。在我之前,在我之后,你都给别人了。”

他望着我,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我略感失望,转身去取鱼汤。

厨娘看样子来过了,替我调好味盛到碗里放进了保温箱。

我特意在厨房多耽搁了几分钟,利用这点时间来反省自己,认为还是要想办法脱身才行。

我不能做晴妇。

我的自尊不允许。

况且,他跟虞雯儿子都有了,就算一年后他们离了婚,又能怎样?

也许我已经不那么恨他,可我还是没有那么爱他。

爱到要去作践我自己。

回去时,盛华延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目光平静,甚至有点冷。

这表情给我一种错觉,以为我又回到了海湾别墅。那时他就总是这样,沉默,冷淡,看不透。

我把鱼汤放到床头柜上,问:“自己能起来吗?”

他朝我张开手臂,莞尔:“不能。”

我只好去扶他,又被他拖进了床上,说:“你歇着吧,都累得打呼噜了。”

我不能任由他编排我:“你才打呼噜。”

他照例压下来吻,嘴唇在我嘴边摩挲着,说:“你最近总喜欢咬我。”

“不可能。”

他歪歪头,露出脖颈:“你自己拉开看。”

肩膀上有几个新鲜的牙龈,有的在泛青,最新鲜的那个在渗血。因为在胳膊肘内侧,早晨他一直曲着,我才没看到。

“怕虞雯回去骂你?”

“不是。”他偏过头,拉开我的衣襟,吻着那个刺青:“你给我也刺一个也可以。”

“你自己说的。”

“嗯。”

“我回去就找人给你刺。”

他笑着点头:“我替你记得。”

第二天一早,我们去了普陀山。

因为我这几天太懒,盛华延又是喝了药,到普陀山时比小舅舅晚了十分钟,老人家又气坏了,批评我们:“烧香还愿不能迟到,知道吗?”

司机手里的阿呆跟着他问:“知道吗?知道吗?”

盛华延不吭声,我只好说:“对不起。”

“两只懒猪。”

他转身走了,司机跟上,阿呆张着翅膀叫:“两只懒猪!”

上山的路上,我撺掇盛华延:“下次还要拔它的毛。”

盛华延露出一脸阴沉:“我也这么想。”

普陀山四面环海,风光旖旎,被誉为“人间第一清静地”。

现在人还并不算多,我们跟着小舅舅把三寺通通去了一遍,捐善款还愿。

我找了个机会问盛华延:“小舅舅要还什么愿?”

“他的养女失踪了三年。”盛华延小声说:“今年终于找回来了,他很开心。”

“养女?”

“他只有这一个养女。”盛华延小声说:“他一直很宝贝。”

“你的思想能不能健康点?”

盛华延坏笑着按我的头:“是谁不健康?”

接下来盛华延拉着我去进香许愿,我被他按在蒲团上,听到他低声命令:“许愿。”

我是无信仰人士:“许什么愿?”

“送子。”

说完,他先闭了眼,虔诚地在观音像面前,佛香温柔地在四周缭绕,映得他满是恳求的脸也有些模糊。

虽然我很想问他还要多少子才够,却莫名地住了口,闭起眼睛,良心地期待观音能满足他这个愿望。

从佛堂里出来时,小舅舅正拿着签,神态很平静,双手合十,说:“多谢大师指点。”

僧侣也是同样,念了一句阿弥,说:“放下我执,才能自在。”

这时天已经大亮,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我们刚走到门口,突然被人挡住了去路,是一男一女,身后跟着保镖,男人很年轻,大概二十几岁,笑容很假:“盛先生,这么巧。”

盛华延露出一脸官方做派,颔首:“林先生,林太太。”

他们非常有距离地寒暄了几句,林先生又转过头,看着我,眼神莫测:“这位是素小姐?”

盛华延侧过脸,淡淡地问:“知道他吗?”

我摇头。

盛华延微哂,不再说话。

林先生顿时哼了一声:“盛先生近来不顺,依我看,拜观音不如去拜财神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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